第九章
陆征鸿不顾通讯兵的阻拦闯进去时,政委正在办公室听手下汇报工作。
通讯兵看向政委,欲言又止:“陆团长他......不听劝......”
政委面色一沉,不悦地朝通讯兵挥了挥手,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陆征鸿和政委两人。
“怎么,陆大团长这是有八百里加急军报?”
陆征鸿丝毫不在意政委语气里明显的不满与调侃,此刻的他心急如焚,伸出手一把抓住政委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您一定知道温棠去哪里了吧?”
政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温棠申请去一线当战地记者了,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已经抵达边境了。”
“你居然不知道?”
陆征鸿听到这话,身形猛地一晃,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她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是她的丈夫,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告诉我?”
“温棠去了哪里当战地记者?您快告诉我!”
此时的陆征鸿双目赤红,仅仅几天未见,他已憔悴得不成样子,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政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点燃了一根烟。
印象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陆征鸿向来都是冷静克制、冰冷威严的,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失态。
眼前的人双眼深陷,眼球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的军装皱皱巴巴,原本笔挺的裤线此刻也已消失不见。
政委不禁想起温棠之前倔强地找到自己,坚决要和陆征鸿离婚的场景。
那时,他便隐隐预感陆征鸿日后定会后悔,没想到如今竟一语成谶。
可事到如今,迟来的悔意又有何用呢?
想到这儿,政委的神色瞬间冷淡下来:“她去的都是军机要地,哪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
一向雷厉风行的铁血军人,第一次在政委面前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求您了......我只想知道温棠的下落。”
“如果不能透露消息,那您也把我派到温棠驻守的地方去吧!”
政委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
“作为丈夫,你没能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把温棠伤得彻底心灰意冷,坚决要和你离婚,走的时候甚至都不愿告诉你她的去处。”
“作为军人,你难道连军令如山的道理都不懂了?”
“你以为军队是你家,你想调到哪里去就能调到哪里去?”
“刚刚还有人来跟我汇报,有家属找上门,说你欺负了他们女儿,要求组织给个说法。”
“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好好解决一下你自己的作风问题吧!”
军区的接待室里,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陈雨桐一家老小全都来了,接待室外面围了好几圈看热闹的人,不断往里面张望。
见人多势众,陈雨桐高高举起一块玉佩:“大家都看看!这是陆征鸿给我的定情信物!”
“他的心早就在我这里儿了,和温棠在一起,不过是被迫的!”
“等我和陆征鸿结婚的时候,欢迎大家来喝我俩的喜酒!”
陈家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要陆征鸿对陈雨桐负责。
从政委办公室风尘仆仆赶到的陆征鸿,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面对一个疯女人的愤怒。
那天在医院醒来,他看到温棠藏在他枕头底下的玉佩,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觉得温棠这是要故意和他划清界限,一气之下,便故意说要把玉佩送给陈雨桐。
实际上,他早就跟陈雨桐说好,只是借给她回娘家装装面子,等回了军区,她就得把玉佩还回来。
“陈雨桐,把玉佩还我!”
陆征鸿上前一步,声音低沉有力,试图压过周围的吵闹声。
陈雨桐非但没还,反而将玉佩攥得更紧:“想要回玉佩?行啊,条件就是你娶我。”
“不可能!”陆征鸿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别太过分!”
他伸手便要去抢夺玉佩,拉扯之间,玉佩掉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半。
最后一点有关温棠的念想都被破坏,陆征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举起来让众人看。
照片上,陈雨桐从后面把温棠推入河里,画面清晰,铁证如山。
陈雨桐看到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与厌恶。
“小陈疯了吧,她这算故意杀人了吧?”
“平时文文静静的,真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呦。”
“她可能装了,你们不知道那天她抱着替她赎罪死去的丈夫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为了勾搭上陆团长真是不择手段,没淹死温棠,倒是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政委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立马上前要押着陈雨桐:“走,跟我们回去调查!”
眼见形势不妙,陈雨桐突然抱着肚子大喊:“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征鸿的!我俩一起密谋害死温棠,就是为了让我上位!”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陆征鸿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满是羞辱之色:“你简直无耻至极!等孩子生下来检验,看你还怎么狡辩!”
陈雨桐愈发疯狂,跑到窗边,威胁道:“陆征鸿,你到底娶不娶我?”
“不娶,我就跳下去!”
想起离开不见的温棠,想起被她害死的孩子,陆征鸿冷冷地说:“你害死我的孩子,现在还想用这招来威胁我?”
“要死要活,随你的便。”
“我,是一定不会娶你的!”
陈雨桐一咬牙,真的纵身跳了下去。
最终,她流产了,还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陆征鸿也因个人作风问题,遭受了降级下派的处分。
因祸得福,政委对待自己一手提拔的兵,还是心软了,主动把陆征鸿下派到温棠驻守的部队。
陆征鸿蜷缩在北上的列车中,窗外白雪皑皑,窗内温度越来越低,他却感受到内心一股奇异的炽热。
他举起手里四分五裂又被粗劣粘合的玉佩,放在嘴边亲了亲。
温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