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谁在恶作剧!」
我狐疑地环顾四周,整个病房里除了我和谭文瑾没有别人。
苹果和玫瑰花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呢,一定是我听错了。
「之南,刚刚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谭文瑾见我愣愣的出神,伸出手在我眼前晃荡几下。
我这才回神,想起方才他接了个电话,说要出去处理一下事情,等会给我带碗养生粥回来。
我鼻尖一酸,扑到他怀里撒娇:
「呜呜呜文瑾,可是我现在也伤得很重啊,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昨夜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被一个酒驾的大哥追尾,避之不及只能开进了绿化带里。
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还历历在目。
一看见谭文瑾,我就忍不住委屈起来,窝在他怀里哭个不停。
「好了之南,医生说你这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事,手臂的划伤好好养着就行了,明后天就能回家了。」
「家里的保姆一会就过来了,让她在你这照顾着我也放心。」
文瑾永远这么体贴,我正想抱着他再撒娇几句,他伸手将我的手挪开。
我仰起头,可怜巴巴的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
文瑾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之南乖,好好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他没留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转身就离开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当初答应了他的条件,搞得现在不得不大方。
正苦恼着,刚刚的说话声又传了出来。
「这个男人不是刚刚才从那个思思床上下来吗,怎么又要去了?」
「他妻子知道他和思思的关系吗?」
我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而对话里的思思是他的妹妹,从小身体就差,体弱多病。
「谁,到底谁在搞恶作剧,你快出来我看见你了。」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半晌过后。
「这女人,不会能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应该不能吧,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我颤着声音回答。
「我就是听见你们说话了,快出来吧。」
「你好,我是红玫瑰。」
「你好,我是果篮。」
「你好,我是苹果。」
望着床头柜上的果篮和花束,我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保姆陈阿姨递给我一个苹果,我想起刚才的噩梦,狠狠地咬了一口。
「天啊,她好残忍啊,我好害怕。」
又是那个声音。
「陈阿姨,你回家做些饭送过来吧,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陈阿姨应了一声就走了。
「苹果,玫瑰,花篮,是你们在说话?」
「她真的听得见!我是玫瑰啊!」
我望着毫无动静的玫瑰,有点怀疑自己撞坏了脑子。
「你别不相信,我可以证明自己就是玫瑰的。」
「那你怎么证明?」
可能真的生病了,我竟然还和它有来有往地聊上了。
「我知道那个男人是去找思思的,而且他刚从思思床上下来,我原本是被他送给思思的,可是思思不喜欢红色,就把我拿到你这里来了。」
我脑子一下炸开了。
谭文瑾和谭思思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平时谭文瑾确实很关注她,可两个人向来有分寸的呀。
我不死心地接着追问:「你说的思思长什么样?」
「瘦瘦弱弱的,黑色长发,眉心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我一下子脱力瘫在床上,这形象,正是谭文思,那个和他相依为命的亲妹妹。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他们怎么敢的?」
我一边哭一边捶床,全然不顾受伤的手臂。
「其实,他们不是亲兄妹的。」
##3
一个明显不同于玫瑰的憨厚声音说道。
「我是苹果,我偷偷听到那个男人身上的手表和戒指聊天,其实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妹。」
「思思是被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要哭了,你的手臂都流血了,很痛的。」
或许出于善良,众多苹果中的一颗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可我只觉失望,平日体贴温和的丈夫背后竟然这样背叛我。
谭文瑾,你对得起我吗?
我哭了很久,一开始它们还在轮番安慰,后来看劝不动就都住口了。
哭着哭着,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很魔幻,一个苹果一枝花一个果篮,他们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我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证物们回到家,在陈阿姨的诧异中冲进衣帽间。
「你们之中有人,不,有物品会说话吗?」
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幕很神经,可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或许这只是脑震荡带来的幻听呢,或许文瑾根本没有背叛过我。
「之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我还是听见了一个老态的声音。
「我是文瑾爸爸留给他的那块手表啊。」
文瑾他爸爸过世之前确实给他留下了一块手表,我精准地拿起了它。
「之南,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
这声音里带着喜悦,紧接着,整个衣帽间里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几个声音。
我懒得听他们的感慨和惊讶,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有物跟着文瑾去过思思家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沉默了。
「之南,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老手表似乎是领头羊,开口询问。
「我只想知道,文瑾和思思有没有一腿?」
老手表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的眼泪随着它的话,流了满脸。
像证人一样,在老手表的首肯下,几个物品陆陆续续开口。
「我是深蓝色领带,我就是思思送的,我那天也见到了他们恩爱。」
「我是白色衬衫,我也跟着文瑾去过思思家,他们动作太激烈了,还差点把我的扣子弄掉了。」
一个又一个的发言证实了这件事。
「我要地址。」
我不死心地找了一个私人侦探,要他用最快的时间给我拍到他们两个的偷情证据。
陈阿姨被我用借口赶回家后,我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直到后半夜,几张亲密照片被私家侦探放在茶几上,我给他结了尾款以后,看着照片,仿佛有刀子扎在我的心口。
照片里,他们甚至没有拉窗帘,就这样在阳台,卧室,沙发上一次又一次。
眼泪流了又流,一抬头看见我和文瑾的婚纱照,更是觉得刺心刺眼。
当初他一心想找一个无钱无权又要对他妹妹包容的妻子,而我正值被前男友断崖式冷暴力分手,心如死灰。
两个人一拍即合,签了一纸协议就领证结婚了。
我就这样,跻身一跃从小公司文员变成了小公司的老板娘。
可出乎意料的是,婚后我们反而慢慢的对彼此动了心,日积月累的相处中爱上了彼此。
直到最近半年,他频繁的加班应酬,看着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爱意掺杂了些别的。
我嘴里喃喃自语。
「难道这半年的变化都是因为他和谭文思的事?」
「没错。」
##4
老手表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半年前的一天夜里,思思又病了,文瑾为了照顾她留在了那里。」
「那天文瑾应酬喝了点酒,醒来的时候以为是自己意乱神迷欺负了思思,十分愧疚,也正是因此才对思思百依百顺。」
愧疚?难道他面对我的时候就不觉得愧疚吗?
「之南,思思体弱就是因为小时候文瑾贪玩把她推到了水池里,这才落下了病根,他父亲临终前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不要因为是收养的就欺负她。」
「文瑾也是关心则乱啊,才被摆了一道。」
老手表带着叹息地回忆起往事。
「摆了一道?」
「是啊,其实那天晚上文瑾是被思思下药了,不然喝的晕头转向的,怎么还会有别的心思,那药现在还剩了些放在思思的保险箱中呢。」
听了这话,我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
「你的意思是谭文瑾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谭文瑾发现做错了难道就不能及时止损吗,不还是他自己选择沦陷的吗?」
我声泪俱下地质问老手表,他不敢多言,毕竟我说的是事实。
看着首饰柜里躺着的翡翠手镯,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所以,这半年来他频繁地送我礼物也是因为?」
「没错,他每次去了思思那里回来,都会给你带一个礼物,或许,是出于愧疚吧。」
我原本以为越来越频繁的礼物是他太忙无暇顾及我的赔罪,也是他日渐爱我的证明,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恶心的理由藏于背后。
我下定决心准备立刻离婚。
「之南,你还是再等等吧,还有两天你们的协议就到期了。」
听了看手表的话,我也想起来那份协议。
最初,为了保障彼此权益我们签署了一份婚内协议,如果我有不忠行为或者欺辱她妹妹的行为,需要赔偿巨款。
其次,三年合约期间,我不得提出离婚,否则也要赔偿。
那一长串的赔偿金是我无论如何也赔不起的。
「好,那我再等两天吧。」
我浑浑噩噩地躺到床上,一闭眼就是照片中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样子。
我伤心愤怒之余多了一份恶心。
「美女姐姐,能不能帮我插在花瓶里啊,我要是没有水明天可能就死掉了。」
玫瑰花可怜兮兮地求助我,我一眼望过去,花瓣是有些蔫蔫的。
我打起精神爬起身,一支一支地问到底哪个是它,又在水中放了植物营养液养着它。
顺便,我还把那颗憨厚的苹果贴上了一个标签,生怕不小心把它吃了。
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都是谭文瑾。
他为我戴上祖传戒指许诺爱我一辈子的样子,他为我亲自下厨做菜的样子,他认真为我涂指甲的样子,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梦里回顾了一遍。
越是回顾,越觉得痛。
再醒来,是被一阵吵闹的声音吵醒。
「我真是服啦,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重的香水啊,弄得我浑身都是。」
「人家本来是高级的古龙香,现在成了廉价的甜草莓味道了,气死我了。」
「那个思思就是喜欢喷重重的香水,哪有我自然的玫瑰香好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