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猛然抬头，瞪大了一双圆眼。

　　男人面孔近在咫尺，眸中浅笑晃人，唇角梨涡晃人，就连冷清的月色也晃人。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上房也没声！

　　我动作很快，转身便跑，却被人一把薅住后脖领，轻飘飘地提起。我无奈摊手，最近路上饿瘦了，拎起来没有分量，优势全无。

　　我不跑了，就着这个姿势对上他鼻尖，「明明是你有错在先！现在却狗似的反咬我一口！我问你，今日在赌坊为何骂我！」

　　他让我的脚落了地，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我记得你，你是偷走王家小子钱袋那人，动作很快，我也险些没看清。不过，我何时骂你了？」

　　秦玥歌的疑惑不假，但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你果然看到了！你敢说口口声声喊着抓偷子的人不是你吗？！我一没偷你的钱袋，二没偷除那个胖子以外的钱袋，你家住海边吗？管得那样宽！」

　　他愣了片刻，倏而笑开了。

　　端的是一个清风霁月，朗朗乾坤。

　　怪不得人人都说「陌上人玉画，公子世无双。」

　　连我这个江湖人称凶残无影手的人都被月色晃了心神。

　　秦玥歌说，「姑娘许是听错了，当时正值关键，心绪高昂，一不小心使错力气，让手中骰子飞了出去，正巧不偏不倚落在了姑娘脚下，这才朝姑娘喊了几句骰子，骰子之类的话。」

　　他彻底松了手，后退一步，朝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这趴我倒是没想到，原本是来偷人钱袋子的，结果被这道歉冲昏了头脑，愣愣指向自己鼻尖，「那，那我不用走了？还可以留在京都？」

　　「自然。」秦玥歌说，「姑娘应当做过调查，知晓王家钱财来路不正，不若怎不去偷他人钱财。如此可见，姑娘倒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倒也没你说得那么善良……」

　　我被夸得心虚，缓缓从袖口里摸出个精致的靛青色钱袋，双手托举着还给眼前人，「想跑路，手头实在没钱了，不好意思。」

　　秦玥歌的表情难得破碎，「姑娘的手速倒是比在下的眼睛快……」

　　我：「谬赞谬赞！」

　　他说：「王公子应当带了许多钱，姑娘全都用光了？」

　　「对。」我说，「今日借了两个馒头，一身衣裳，一撮胡子和一顶帽子。方才把银子都还给他们了。」

　　「姑娘可不像一个偷子。」秦玥歌又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堆着春色。

　　「我瞧你啊，分明是散财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