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夜过后，我成了曾经的瑛娘。

　　李贺云的那些珍宝开始往我的房里送，他甚至让我迁住到了别苑，或许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姜家的小姐。

　　而我也只顾讨他欢心，日子久了，我也忘了自己从前也是个守礼教的大家闺秀。

　　这日李贺云沉沦在我榻上迟迟不肯起身，我探了探脑袋，想要望望外面高照的日头。

　　「别动。」

　　他钳住我的肩膀，往我颈窝里埋得更深一些。

　　「过两日，我要随军出征。」

　　他声音很沉，我关心地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北边。」他说着，又把我抱紧了些：「等我领了军功回来，定能加官晋爵。到时，我一定送你份大礼。」

　　我妄想着那份大礼是长长久久的自由，于是日夜祈祷李贺云平安归来。

　　一年后，他真的凯旋了，却没有放我走。

　　只是着人把一支点翠的金钗送来别苑，并且带了话：

　　「侯爷说了，姑娘的平安绳保了他万事无虞，姑娘一定要乖乖住着，等他过来。」

　　我紧捏着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脸上却依然笑得春风无限。

　　也没听说那破庙的信物竟这么灵。

　　凯旋后的李贺云好像很忙，忙着升官，忙着交际。

　　我很久很久没见他，直到这日我靠在树下，分明不是过年过节，可外面却热闹得像要翻了天。

　　「外面是什么声音？」

　　我往嘴里丢了一粒糖，问着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吞吞吐吐的，半晌才憋了一句：

　　「今日将军大婚，娶的，娶的是杨将军的嫡女。」

　　她嘴里的将军，正是李贺云。

　　我手里的糖顿在空中，反应了一瞬，才抬手递给了刚刚说话的小丫鬟。

　　「你说，夫人能容得下我吗？」

　　丫鬟不出声，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又过了几日李贺云再来的时候，我乖顺地配合着他在我身上极力索取，事后他正在系着衣带，我已经跪在了一旁。

　　「求将军开恩，放了姜安吧。」

　　李贺云的眼神变得阴鸷骇人，我把头深深埋进地板里，又求了一遍：「求将军开恩，放了姜安吧。」

　　他近身来掐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直捏的我骨节生疼。

　　「放你，去哪？」

　　我看着他已不似初见时澄澈的双目，小声道：「放我离开这，又或者，让我嫁人。」

　　「嫁人？」

　　他冷冷笑着，问我：「你相中了谁？」

　　我凭空一想，想到了街角那个卖包子的王二哥。

　　「王二哥是个老实人，跟着他，我也能安稳。」

　　「王二……」李贺云松开了我，目光开始游离。

　　「那你就准备好，明日，我就让王二来接你。」

　　我大喜过望，朝他狠狠道着谢，一想到这笼中雀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我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

　　这些年我也攒了些傍身钱，到时让王二把城中的铺子关了，我和他回南方老家去讨营生，了此余生，我也算是得了个善终。

　　第二日我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端端坐在堂上等王二。

　　我也确实等到了。

　　只是王二奄奄一息，满身血污，被两个打手往地上一扔，就像一摊烂泥。

　　李贺云徐徐落座，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冲着我眉眼一挑：「他今天，估计是不能带你走了。」

　　我也看着他，慢慢卸下头发上的钗钏，边拆边笑。

　　「姜安不过说了玩的，将军那么当真，也不怕吓到我。」

　　长发散落，我往他怀里一坐，满眼旖旎：「我哪里都不去，还请将军，留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