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那之后，贺泽年就搬出了姜家，没有回来过，手机里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飞机起飞前一天，她心血来潮想要带Lucky出去转转。

　　正当路过贺泽年家时，她手中的玩具球从手中掉落滚进院子里，Lucky从门缝里钻进去捡球，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姜星凝着急地拍打大门，大喊Lucky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坐在客厅里的看报的贺泽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狗叫声，抬眼一看，一只白色的小狗正朝他摇尾巴。

　　小狗曾经在家里闻到过贺泽年的味道，呼噜噜地跑进来蹲在他脚边用头磨蹭着他的裤腿，贺泽年轻笑一声，却听见叶卿卿小声尖叫，自己的衣袖被她轻轻扯了扯，才想起叶卿卿怕狗。

　　他将小狗和玩具球一起放到院子里，刚准备把它送出去看看是谁走丢的小狗，就接到公司的电话，径直走回书房。

　　等贺泽年离开后，叶卿卿才走到院子里，一脸冷漠地看着朝她狂吠的Lucky。

　　鲜红色的狗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跟当时她去姜家看到的是同一只狗。

　　果然跟它的主人一样令人恶心，叶卿卿眼里闪过一丝憎恶，看见不远处的游泳池眼睛一转，喃喃道：

　　“把球丢进去它会捡回来吗？”

　　她拿起玩具球伸手一抛，小狗立刻跳进水池里，那天的气温很低，它咬着姜星凝给它买的小球拼命往回游，却在半途后腿抽筋在水里不断挣扎最终溺死。

　　叶卿卿还不解气，捡起一颗石头朝Lucky的尸体猛然砸去，见它没有了反应，才伸手叫仆人把它捞起来随便找个地方埋掉。

　　“快点处理掉，免得脏了我的水。”

　　等姜星凝撞开大门跑进来时，赫然看见她的小狗身体已经僵直冰冷，被人随意的丢弃在角落里！

　　她颤抖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心脏仿佛被万千利刃捅破，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双手死死摁在Lucky的肚子上拼命按压，姜星凝在心里不断祈祷奇迹的发生。

　　一下，两下……两百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双眼泛红，咬着出血的嘴唇无力地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叶卿卿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声音染上几分得意：

　　“这是你的狗？你怎么当主人的，遛狗不知道牵绳吗，乱跑别人家里，现在死了来我这哭丧，真晦气。”

　　闻声赶来的贺泽年见到这个场景一愣，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脏蓦然刺痛一下。

　　但很快想起前两日姜星凝的态度，他神色又冷下几分：

　　“是你的狗自己不小心淹死的，这件事和卿卿无关，她为人善良又怕狗，怎么可能会故意害死你的宠物。”

　　姜星凝嘴角微微抽搐，两行泪水划过脸颊，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耳边好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她不在意贺泽年护着叶卿卿的态度，也无心去反驳什么，心脏已经疼痛到麻木，抱着Lucky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外。

　　见姜星凝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贺泽年紧紧握紧拳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内心腾空升起的强烈不安感让他下意识想要挽留破碎的姜星凝。

　　“姜星凝，等我回去会好好跟你聊聊。”

　　可是已经走远的人听不到了。

　　冒着大雨，她跑到火葬场，拼命哀求准备关门的店主能帮她火葬掉Lucky。

　　“拜托你，多少钱我都愿意，明天我就要离开了，我想把它带走……”

　　拗不过她，店主最后还是帮她火化了Lucky。

　　曾经只有巴掌小狗现在更小了，小到一个拇指大的瓶子就可以装下。

　　临走的那天凌晨，雨下的很大。

　　姜星凝把装有Lucky的骨灰瓶挂在脖子上，绳子自然垂下的长度刚好可以让瓶子落在胸口。

　　这让她有一丝错觉，仿佛陪伴她许久的小狗还在身边。

　　出门前，透过落地窗她看见庭院里贺泽年亲手为她种下的粉玫瑰在雨里娇艳盛开，想起Lucky在花园里奔跑的样子，她的心蓦然一痛，从工具箱里找出剪刀把玫瑰全部剪掉。

　　待残花落叶铺满地，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没有爱，再美丽的花也终究只是俗物。

　　放在兜里的手机不断响起，像是因为不由分说地责骂她而感到愧疚，贺泽年破天荒给她发了许多条消息：

　　“我知道你难过，今天我下班了陪你再去选一只小狗？”

　　“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家。”

　　“姜星凝，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吗！”

　　……

　　她看都没看，把贺泽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还将带了六年的情侣戒指摘下随手丢在床头柜上。

　　然后，写下一张字条。

　　“贺泽年，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将纸条放在戒指上方，她提着行李箱迈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