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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高大英俊,面色冷峻,抱起裴枝虞就要往外走。
陆奕行咬牙:“你是谁?为什么带走裴枝虞?”
男人一个正眼都没给陆奕行,将裴枝虞抱的更紧,却明显收着力气,怕弄痛了怀里的姑娘。
任谁一眼看去都能看出男人对裴枝虞那溢于言表的爱护。
陆奕行心头妒火直烧。
他凭什么带走裴枝虞!
陆奕行想把裴枝虞抢过来,却被男人身边的保镖重重拦住。
“让开。”
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性感,却带着十足的杀意。
陆奕行分毫不让,和他对峙。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带走裴枝虞?!”
男人冷冷看向他,目光压迫感十足,陆奕行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凭什么带走她?”
“你又凭什么不让我带走她。”
男人轻蔑一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陆奕行勃然大怒。
“我是裴枝虞男朋友!”
蒋月华瞬间攥紧了拳头,复杂地盯着陆奕行的背影。
“男朋友?”
男人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又冷笑道:“有这样见死不救、逼着自己女朋友遍体鳞伤给一群蠢货跳舞的男朋友?”
陆奕行无言以对,只是恨恨瞪着眼前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陆家最年轻的掌权人,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方寸大乱?
是因为受伤的裴枝虞。
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这男人对裴枝虞不同寻常的爱护?
“滚开。”
男人吐出言简意赅地两个字,匆匆抱着裴枝虞走了。
陆奕行气的眼睛通红,拳头被一只柔弱的玉手包裹在掌心内。
“奕行,别生气。”
蒋月华满脸担心:“他可能是枝虞的……朋友。”
陆奕行用力甩开蒋月华的手,气到口不择言。
“什么朋友!我看是不知道从哪来的炮友才对!”
“裴枝虞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早该看清楚的!”
可笑他还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裴枝虞。
陆奕行攥紧拳头。
都是骗子!
-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单薄地像一片纸的裴枝虞蜷缩在大床上。
她那么瘦,被子一盖,就好像床上根本没有躺人一样。
被子外面露出的那张漂亮小脸毫无血色,只有在地上碰出的青紫红肿。
周绥安眼睛发酸,想摸一摸她的脸都不敢,怕自己指尖粗糙的茧子碰痛她。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周绥安喃喃自语。
“你不是应该过得很幸福吗?”
“你有你的事业,你的爱人,你的大好人生……”
“我一直不敢回来,只要知道你幸福就好,我只想远远守着你。”
周绥安摸着裴枝虞小巧的耳垂,声音干涩。
“可是枝虞,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记忆里那个笑容清浅、神采飞扬的裴枝虞不见了。
只剩一朵枯萎的花,在暴风雨里摇摇欲坠。
周绥安的心像一张被人揉碎的纸,细细密密地轻颤。
鬼使神差的,他想要低头轻轻吻一吻那苍白的薄唇,给它增加一丝血色。
男人的头慢慢低下,凑近,却听见少女微张的唇瓣蠕动呢喃。
周绥安恍然惊醒,一下坐回原位。
可是裴枝虞到底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说了些什么呢?
周绥安忍不住凑过去听,只听到了一个气若游丝却十分清晰的名字。
裴枝虞说:“绥……安。”
周绥安眼睛一酸。
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在沉沉的睡梦里,叫他的名字。
裴枝虞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她意识逐渐回笼的时候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身体状态很不好,贫血,多处软组织损伤,最要命的是她的腿,受凉很严重,又遭到了很重的磨损,最近一定一定不能再剧烈运动了。”
“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眼跳频繁,心律不齐,最近应该受了不小打击,需要更细心的看护。”
“……嗯,不影响她之后跳舞,但是最近都得好好养着。”
裴枝虞没听进去其他的,就听见医生说不影响她跳舞,裴枝虞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裴枝虞脊椎骨一僵。
那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耳熟?
裴枝虞感觉自己的眼皮黏在一起,重若千斤,无论怎么都睁不开。
那是谁!
裴枝虞用力一睁,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白色,头晕眼花,只能看见有个男人侧坐在她床边,虚虚握着她的手。
她手指一动,那男人就像触电一样丢开裴枝虞的手。
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些手足无措,慌乱地站起来叫人:“她醒了。”
家庭医生推着仪器匆匆赶过来,又给裴枝虞做了个身体检查。
裴枝虞顺从地被医生摆弄,头却固执地偏向男人那边。
蓦然,裴枝虞的眼泪咕噜噜滚了下来。
“你是谁?”
她声音嘶哑,却透着倔强。
裴枝虞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怕说出来了,梦里的人就不在了。
她哽咽着问:“你是谁?”
是她放不下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她真正喜欢的人。
是因为她死在火海里、葬送了大好前程的人吗?
周绥安撇开头,喉结滚了一下又一下。
裴枝虞用力趴过身子,勾住周绥安的手。
“是你对不对,周……绥安。”
那个名字像一座大山沉重,压得裴枝虞喘不过气。
当裴枝虞终于说出这个名字后,她嚎啕大哭起来。
“周绥安,你没死!”
她哭的声嘶力竭,哭的像个懵懂的孩子,天真的脸上挂满泪痕,眼泪像一条小溪,汩汩流进周绥安的心里。
周绥安从来没见过在他面前永远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也会有哭的丝毫不顾脸面的一天。
裴枝虞声嘶力竭。
“你没死你为什么不回来见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
“周绥安,你知道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吗,你——”
裴枝虞哭到打嗝。
她不想说下去了。
她不想告诉周绥安,为了那双和他七分相似的眼睛,她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尊严去倒贴陆奕行,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不堪入目的模样。
她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尊贵的裴大小姐了。
父母都已不在,裴家早就不是从前的裴家了,她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无往不利的光环。
裴枝虞怕周绥安瞧不起她。
周绥安的嗓子也像被黏住一样。
“是我。”
他看向裴枝虞,黑沉眼眸是翻滚的情绪。
“这几年过得好吗?”
裴枝虞张了张嘴。
她想说我过得不好,我很想你,我做梦都想再见你一面,可是你好狠心,从来没有入过我的梦里。
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一场大火,隔着一条人命,隔着一个不识好歹的陆奕行,隔着好多好多年错过的时光。
西装革律、坐拥别墅豪宅的的周绥安不再是曾经那个一穷二白只有好成绩的穷小子,满身伤痕的裴枝虞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清高孤傲的裴大小姐。
那是时移世易的巨大鸿沟,让裴枝虞无法说出真话。
周绥安好好的就行。
裴枝虞酸涩的想。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把自己过得这么差劲。
裴枝虞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过得挺好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