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桃从医院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预约海葬。
只有尸骨无存,才能彻底自由。
“谢小姐,这是您预定的海葬服务,等您死后骨灰将会被我们洒到海里,这是手续,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谢桃点了点头,微颤的手签下自己的名字,直到红章盖下,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小时前,谢桃诊出了肺癌晚期,最多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活了。
她想到几年前,自己还是阳光开朗,人人羡慕的大小姐,现在绝症缠身,狼狈潦草,当真是世事难料。
海葬的费用不低,她签完字交了定金后便回去筹钱。
回到这座束缚了她几年的屋子,在听到里面的声响时,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那股痛还是让她麻痹了整个胸腔。
“放心,结婚前,我一定处理掉她,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婚礼你喜欢哪儿办就在哪儿办,都听你的,嗯?”
温柔的尾音落下,紧接着是女人娇柔的喘息,谢桃揪住胸前的衣服,只觉得连气都难喘。
不等她回神,门突地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矜贵又随意地披着睡衣,敞开满是痕迹的胸口。
她怔愣了下,眼底刺痛。
“谁准你乱跑了,还不进去收拾干净。”
冰冷的声音响起,谢桃回过神,沉默的看向房内坐着整理衣服的女人,她抿唇,低头走进去。
忍着疼痛,她捡起那些凌乱的衣服,垂眸间看到了拆开的套子,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
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身为未婚妻的姚映雪俨然一副女主人之态朝顾尧道:“阿尧,你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我们的房间。”
“她本来就是个下人,这是她该做的。”
“那也晦气。”
“乖,就当养条狗吧!”他温声安抚道。
谢桃深吸了口气,心中悲凉。
顾尧恨她,她一直知道,甚至恨不得杀了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别人眼中羡慕的金童玉女到如今不死不休的纠缠来着。
对了,是从他父母死在爷爷车下的时候。
几年前,最爱的爷爷在她订婚前夕撞死了顾尧的父母,她永远记得,满是鲜血的手掌掐在脖子上冰冷的温度。
就连之后的数个日日夜夜都在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耳边的那句泣血嘶吼。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无数次他都想将事实说出口,可她不能,不能害了他。
心中苦笑,她将这些苦痛都咽了下去。
为了赎罪,谢桃这几年跟在顾尧身边当牛做马照顾他,只求他能原谅自己和爷爷。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竭尽全力去恨她,要留着她慢慢折磨,以此来偿还他的丧亲之痛。
他恨到了骨子里。
这些年,他也的确做到了,他把谢桃训练成了一条不会叫的、最听话、最下贱的狗,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与别的人沉沦。
曾经他们还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时,顾尧不是个温柔的人,但他却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自己,他曾带她去朝大海许诺,求他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说,不论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会找到她。
绝不松手!
可现在,他松手了,他就要娶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