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庭煜挣扎，“我精神不好，免得影响捐肝效果，能不能多等两天？”

　　如果他被系统抹杀，是感觉不到痛的。

　　只要过了明天，他就不用再受剖肝之苦。

　　叶诗诗冷笑，“你拖延时间，是想让人带你出逃吧？做梦！”

　　她吩咐冯子辉，“给庭深做检查，没问题立即手术。”

　　冯子辉镜片后的眼睛陡然放亮，应了声，便进入病房，和陆庭深单独说话。

　　以为是给他交代注意事项，叶诗诗也没在意。

　　病房里，陆庭煜和陆庭深都换好了病服。

　　只不过，陆庭深跟前围满了嘘寒问暖的人，而陆庭煜孤零零站在那儿，无人问津。

　　在打麻药时，叶诗诗才发现他满头大汗，皱了皱眉头。

　　“不过是个小手术，你至于吓成这样？”

　　“对啊，怕死。”

　　“胆小鬼。”

　　“叶诗诗，我为什么变胆小了你不知道吗？五年前一个雷雨夜，你突发急病抽搐。手机信号不好，我求救电话打不出去，我就背着你一步步走去医院。”

　　“你被送入抢救室，我人也晕了过去。自那以后，我就容易受到惊吓，什么都怕，尤其害怕雷电。只可惜，你把这些都忘了。”

　　陆庭煜的语气很平静，但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哀伤。

　　叶诗诗心头猛地一刺。

　　那次她被查出急性肾衰竭。

　　她躺在病床上，也恐惧不安，觉得自己会死，整天哭，是他全程陪着她在医院治疗的。

　　最终她的肾也没保住，得换。

　　如果没有他陪着自己走过那段艰难的日子，她怕是要崩溃。

　　但是，如果没有陆庭深给她捐肾，她的命就真没了。

　　“庭煜，我没忘。只要你不谎话连篇，欺负庭深，我和你补办婚礼，给你想要的一切。”

　　叶诗诗说，“这些年，你闹也闹够了，往后我们安生过日子，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要是以前，陆庭煜会感动到落泪。

　　可现在，他心如死灰，只觉得恶心。

　　“不用了，做完手术我就会死，你和陆庭深过去吧。”

　　“陆庭煜！”

　　“叶诗诗，我愿往后的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遇见你。”

　　陆庭煜大步踏入手术室。

　　叶诗诗气得跺脚，但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又没来由的，心头有些慌。

　　这时，陆庭深轻轻地将她拥住，“诗诗，我也怕，你抱抱我。”

　　叶诗诗犹豫了下，收回目光，轻拍他的肩膀哄他。

　　林淑慧也上前，“庭深，有爸和妈在，别怕啊。”

　　“保佑庭深没事。”叶父叶母带着志铭在那儿祈祷。

　　陆庭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陆庭深是宝贝，而他是垃圾。

　　一直都是这样。

　　成为他们的爱人、亲人，是他毕生最大的不幸。

　　幸好，他马上要离开、结束这蚀骨的痛苦——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

　　陆庭煜被推入手术室，意识浑噩、逐渐模糊。

　　但她还是感受到身体被剖开，肝被切除。

　　同时，恍惚间也听见陆庭深和那医生的对话。

　　“看到这混蛋就讨厌，切多点儿，还能多卖点钱。”

　　“不行啊庭深，他身体太虚弱，切超过一半，他撑不住。”

　　“他这种烂人，活着污染空气，死了不更好？”

　　陆庭深的语气，满是恶毒。

　　他其实根本没病，装的，就是要玩死陆庭煜，好早日上位当叶家的女婿。

　　陆庭煜也猜得出来。

　　毕竟，林淑慧夫妻当他眼珠子似的疼，每年都做体检，真有什么查不出来？

　　可笑的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叶诗诗都没明白。

　　又或者，他太信任自家医院的人，从未想过他们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了。

　　陆庭煜缓缓闭上双眼。

　　“不好！病人心跳减慢、血压降低！”

　　“呼吸骤停了！准备抢救！”

　　冯子辉喊，“庭深，快躺回去！来个人，给他打麻药，在他身上划一道口子，假装做了手术。”

　　检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滴滴——

　　医生和护士乱做一团。

　　陆庭煜气息逐渐消散，意识抽离时，身体上有道淡淡的白光闪过。

　　她看到叶诗诗惊慌失措的闯进来，嘶吼着什么。

　　他听不见了。

　　他缓缓闭目，眼角滑落一滴泪。

　　……

　　叶诗诗等候在外头，心越来越空，像是破了大洞。

　　她闯入手术室，“我听见你们在大声喊什么，是不是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