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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老宅,因我太师父亲的离世,已空放多年。
我乍然回府,留在老宅里守家护院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已经满脸沟壑。
却还是喜出望外地拖着儿子孙子齐齐站在了我身边,涕泗横流:
“小姐回来了,这是我们小姐,快给小姐下跪磕头。”
六十岁的老小姐,我竟有点羞红了脸。
“小姐,你瞧瞧后院里,老夫人为您种的秋海棠,好多年不开花了,今年竟开了满满一树。”
马上有人抢话:
“树有什么好看的,先尝尝小陶给您晒的青梅,小姐最好这一口,小陶年年都给您晒着哩。”
可后面的春梅又挤开了小陶:
“小姐从前的闺房里,春梅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带着您出嫁时的瓜果香呢。”
说到我婚嫁,众人忽然一静。
小陶拿着那双浑浊的大眼睛狠狠瞪了春桃一眼,然后用唇语小声咒骂道:
“老糊涂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春桃搓了搓生老人斑的手背,讪讪认错:
“小姐,我·······”
“无妨的,我不伤心难过。”
众人一静,吃惊地望向我。
我知晓,自我被落下谋害太妃之罪,禁足后院起,京中名声一落千丈。
光是大夫都不知道请了多少次了。
风言风语,她们皆有耳闻。
这些祖母亲自挑选、自小陪伴我长大的丫头们,替我委屈,为我不值,却又怕我难过,坏了身子。
“休夫的是我,该捂着帕子哭红眼的是那个老东西。”
“知晓你们是为哄我开心,可你们瞧瞧,咱们都是一脸的褶子满头的白发,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还要为那杀千刀的贱渣男人活吗?”
“我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里拖回了一只脚,往后余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见她们眼睛渐渐生了光亮,我又开解道:
“男人而已,那个老东西我看不上眼,赶明儿买几个年轻力壮的,用不上也饱饱眼福。”
“你们的小姐是走出来享福的。”
我一辈子受太师父亲教诲,端庄稳重,礼教大过天。
稍有行差踏错,就被他的三从四德加身,不是罚抄女戒,就是静默女则。
可现在,父亲成了一抔黄土,他想罚我也只能在梦里无能叫嚣。
程家只我独女,半只脚进了阎王殿,我还害怕什么名声受损吗。
本是安慰她们的几句话,却被小陶放在了心上。
没过几日,就挑了五名精壮男子,并成一排站在了我跟前。
“小姐喜欢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