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火
「还挺帅。」
我想身为军人的张庭安大概也听见了,微微皱了皱眉。
我赶忙解释,「圆圆她一路北上,受了不少苦,与她母亲走散,恐怕精神不是很好。」
张庭安这才渐舒眉头,我趁此忙提出想要让圆圆住进张家的想法。
我也说不清楚,总觉着我与这女孩相见恨晚,有种莫名亲切感。
恰逢乱世,孤苦无依,不如待在张府,还能安心寻母。
最终在我期待的眼神下,张庭安还是点头应允了。
张庭安又说,「近日街上不太平,你就不要去学校了。」
「你如今的功课已经很好,想必你父亲平日里也多加指教。」
提及父亲,我心中有些感伤,他从不嫌弃我是个女娃,教我读书明理。
又想起今日街上的事,确实不太平,于是答应了下来。
圆圆被安排在我的小院里,她似乎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原来妈从前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啊?」
不等我疑惑,她转头问我,「妈……噢不,姐姐,如今是哪一年了?」
「民国十六年。」
她若有似无地点点头,「你十九岁?」
「嗯?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我猜的,猜的。」
我问她多大,她说二十。
「这么说来,我得叫你姐姐。」
她挠了挠头,尬笑着,「我们差不多大,彼此互叫名字吧。」
没过几天,隐隐能听见街道上的枪击声,我喃喃自语,「看来又要打战了。」
圆圆却独有见解,「打战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谁打。」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详细说说。」
她神色坚定,「若是抵御外敌,那是救国救民,若是打压国人,那就是同胞互残。」
我没想到圆圆精神上虽受些刺激,这思想倒是十分先前。
她眼神中又有些悲恸,「新北不仅仅是新北,它还是中国的一块土地。」
这话在我心中萦绕好几天。
张庭安唤我进他书房时,我也将这话说与他听,他脸色有些阴沉。
「这是新北大学的先生同你说的?」
我嗅到一丝不悦的语气,「不,我自己从文章里看到的,有些感触。」
张庭安思忖片刻,我有些心虚。
末了,他叹了一口气,「日后你都不必去学校了。」
「我有一些文秘工作就交于你来做。」
我心中是喜悦的,却还是有些犹豫,「我能做好吗?」
他抬眸一笑,「这个问题你问自己比较好。」
我脸上犯难,自认为虽习得一些字,读过一些书,也接受过一些新思想,可我从未做过实事。
「怎么,不乐意?」
「不,我乐意。」
我将此事告知圆圆,她并不为我感到高兴,「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当然知道,新北的总司令。」
圆圆此时神色异常严肃,「是军阀。」
我嘴巴合了又张,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心中只感慨,当你厌恶的权力却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你的保护伞,你便心安理得地躲在了伞下。
圆圆握住我的手,「我们得团结起来。」
「我们还有更强劲的敌人需要共同对抗。」
她告诉我不能被权力粉饰的太平所迷惑,正如那日要抓我们的人牙子,新北存在,别的城市也会存在。
民国十七年夏,我看见张庭安盯着一封电报译文良久,末了骂了一句脏话,「他妈了个巴子!」
似乎想到我还在跟前,他又假装咳嗽几声,「时微,你过来。」
我走上前,「怎么发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