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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萧景仁面色苍白,眉头紧锁。

  虽然说得没什么不对的,但是这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

  只萧景仁心里隐隐有丝说不出的凉意,直觉眼前的女子不是信口胡说。

  “她……母亲有何吩咐?”

  萧景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木已成舟,章梦都嫁进萧府三年了,难道母亲还想要他休了再娶吗?

  “你是堂堂西杭府知府,哪敢吩咐你?”

  顾又笙平静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讽刺。

  萧景仁一滞,伸手扶着额头,垂着眼不说话。

  萧芝铎与谢令仪对视一眼。

  萧芝铎:“祖母可是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

  他肯定,即便祖母化作鬼怪,也不可能做出危害萧府之事。

  这么多年,祖母没有现身,府里出事,她便找了通灵师上门。

  那府里的怪事,祖母一定是知情的。

  这白衣少女,或是为了此事而来。

  顾又笙挑了挑眉。

  伞下无人可见的老太太,在一边骄傲地念叨着:“瞧我家大铃,脑子就是比他爹好使,打小就聪慧。”

  顾又笙没理她,这位诸采苓,萧家老夫人,一天不知道要赞自己的孙儿几百回,她都快听得耳朵长茧。

  “人死后,放不下,有所怨,执念成魔,便可能会成鬼怪。”

  顾又笙娇软的声音娓娓道来。

  “诸采苓去世后,放不下,生了执念,又生了怨气……”

  顾又笙看向萧景仁,看得他心中一冷。

  “便成了鬼怪,入不了地府,投胎不得。”

  这几句话,不就是在说母亲/祖母死不瞑目吗?

  萧景仁与萧芝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说不出的刺痛。

  萧景仁虽然没有完成诸采苓的遗愿,但确实是个孝子。

  听到自己的母亲竟成了鬼怪,他的嘴巴张了又合,说不出的苦。

  “那她要如何……”

  萧景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平复了下,才继续说。

  “那她要如何才能,才能无憾?”

  顾又笙往旁边看了一眼。

  那老太太一把年纪,却丝毫不觉害羞,对着顾又笙娇滴滴地撒娇卖俏,挤眉弄眼地拉着她的衣摆摇来扭去。

  顾又笙深深吸了一口气。

  辣眼睛。

  “萧府平安,她自当瞑目。”

  这老太太一开始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儿,便迟迟没去地府报道,后来乖儿子竟然违背自己的遗愿,娶了个商户做继室,老太太怨气冲天,执念与怨气凝结,化作了鬼怪。

  后来……

  “萧府如何才能平安?”

  萧景仁的声音有几分萧索。

  萧府最近无故死了三个下人,而且夜间,常有女子的哼唱,还有婴儿啼哭之声响起。

  虽然不过短短七日,但府里确实如临大敌,感觉似有灭顶之灾。

  顾又笙又顿在那里,她身侧无人可见的老太太,正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这是人祸,也是因果。

  若不是老太太来求自己,顾又笙是不该管这事的。

  “两年前,你的小儿子是怎么来的,好好查一查吧。”

  顾又笙说完,站了起来。

  她的手中,稳稳地握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

  伞面微微倾向一边。

  “我住在云来客栈。”

  顾又笙转身,走了出去。

  她拉开了门,门外章梦没有离去,就站在一边等着。

  突然有人出来,章梦还吓了一跳。

  薄薄的门板,今日不知是何情况,里边的话语,竟一个字都听不清。

  透过白衣少女,她望了眼里面。

  萧景仁目光沉沉,正看着她。

  萧芝铎与谢令仪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章梦正想走过去,那少女却把门带上了。

  少女撑着那把大大的黑伞,悠然离去。

  章梦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

  漫天的雨水泼下来,顾又笙走出廊道,走进雨中。

  萧府上空,黑影纠缠,似想倾泄而下,却又没敢靠近顾又笙。

  顾又笙一脸恬淡,低念:“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在雨中慢慢走着,手却在一旁描绘起来。

  “不可伤及无辜。”

  雨中似有金光闪过,顺着顾又笙的手划向天际。

  那些黑影被金光所指,淡化了一些。

  人死后有念,有怨,便无法入地府投胎,若还得了机缘,便有可能成为鬼怪。

  鬼怪行事,若是在因果之间,顾又笙即便天生通灵,也不得多加干预。

  她是冤死鬼的化怨人,是鬼怪通往人间的最后一条路。

  萧府,该有此劫。

  未离因果,她却多事插了一手,已是不该。

  伞下那老太太娇滴滴的声音不断,顾又笙半眯着眼,忍耐着。

  另一边,屋内。

  顾又笙走后,萧景仁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着。

  章梦三年前嫁入萧家,不到一年产下一子,就是顾又笙口中,他的小儿子萧芝庆。

  萧府七日前死了一名下人,正是章梦随身侍候的奶娘章嬷嬷。

  章嬷嬷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床上,府医说是惊吓过度,心悸而亡。

  原本以为是年纪大,身体出了问题,没想到紧接着第三日,萧府的门房老三,也因为心悸,猝死在床。

  第五日,也就是前天,萧芝庆的奶娘元娘子,也死了。

  同样的死法。

  自章嬷嬷死后,府里开始半夜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偶有女子的歌声、哄睡声,井水也多次变成鲜红的血色。

  萧府已经闭门三日。

  萧景仁为官多年,自问无愧,却不知为何家里会发生这些怪事。

  事情太过离奇,又出了人命,他便封锁了府邸。

  萧清命人来报,他本想直接拒了,但是来人说是受了诸采苓所托。

  母亲去世多年,他实在想不出会是哪来的亲戚,竟还直呼名讳?

  因着好奇,他便来了。

  原以为是跟庄家有关,却不是。

  “父亲,我去查。”

  萧芝铎的声音,打断了萧景仁的沉思。

  萧景仁抬起头来,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他的手在桌案上点了点,然后说道:“也好。”

  萧芝铎看向谢令仪。

  谢令仪站了起来:“伯父,姨祖母的事,令仪愿为分忧。”

  他不插手萧府的家事,但是那女子的来历尚不清晰,萧家腾不出手来,他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辛苦你了,令仪。”

  若不是令仪在,他们父子根本认不出什么溯洄伞,更别说什么玄乎的通灵师。

  非但不会当真,还极有可能会得罪那女子。

  母亲既是托付于她,想必是跟随在侧。

  回想起少女手中倾向一侧的黑伞,萧景仁心中突地一热。

  母亲她……

  是否就在那里?

  萧景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

  萧芝铎和谢令仪已经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一人。

  少女坐过的位置,地上有一圈水痕,但是那水痕却不是以座位为中心,而是偏向了外侧。

  溯洄伞,养魂,杀鬼。

  她不是来杀鬼的,那伞……

  是为了养魂?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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