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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管事第一次与周景淮说上话,他仍保持着姿势,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摄政王的马车,他们敢坐?

  檀云有些着急,险些失了分寸:“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马车牵来?”

  姑娘素来爱干净,脖子上的泥印都还未擦干净,若是不坐马车,天黑前就到不了驿站,那要如何洗漱?

  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周景淮的威压之中,檀云说什么他就应什么,立即就往前面路口奔去。

  薛晚棠看着周景淮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雍摄政王,周景淮。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交过手。

  三年前,周景淮的心腹受伤,到药王谷来求医,她要一万两诊金,周景淮只带了三四个人,加起来连一百两都凑不出来。

  最后是周景淮抵了他的贴身玉佩她才接诊。

  那玉佩成色万里挑一,最关键的,是上面刻着的景淮二字,这可是多少诊金都换不来的。

  那玉佩,霜华应该收在了她们携带的箱子里。

  周景淮的三驾马车富丽堂皇,鎏金的车顶,紫衫木框架,玉髓珠帘,就连马车里垫脚的毯子都是上等的狐裘铺成。

  这摄政王的排场的确够大的。

  天幕渐沉,薛晚棠他们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官道驿站。

  由于是经商小县城,驿站内住店的人也异常多,他们来得晚,就只剩下了两间房。

  房间的设施已经非常陈旧了,饶是每日有人打扫,檀云和霜华还是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一番。

  薛晚棠沐浴更衣完,薛府的下人就送来了饭菜与一筐新鲜的橙子。

  “别收拾了,坐下吃吧,出门在外要多适应。”

  薛晚棠摆好碗筷,招呼着还在忙碌的二人。

  檀云笑着打趣道:“我们可都能适应,谁让姑娘您有严重的洁癖呢!”

  “长本事了,敢挖苦你们家姑娘我了。”

  “嘿嘿,不敢不敢。”

  谈笑间,三人坐了下来。

  檀云八岁时跟随父母迁至金陵,家中贫苦,还有两个弟弟。

  一次母亲让她去拾柴,当她再回到原地时,家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她顺着路找了三天三夜,回过神时,才算是明白了,她是被抛弃了。

  父母偏心,她从小就知道,可是竟不知,为了节省粮食,她的亲人就这么抛弃了她。

  在她饿得快死了的时候,是薛晚棠救了她,给了她从未穿过的漂亮衣服,从未见过的金锭,也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尊重。

  她一路上跟着薛晚棠,死皮赖脸求她收下她,她什么活都能做,吃得少,一定不给她添乱。

  薛晚棠便把她带进了谷中。

  霜华是在九岁那年双亲亡故,流落至金陵,被金陵的一个商贾老头看上,要带回去做妾。

  霜华被打得半死,她死活不从,拿刀抵喉,是行止及时救下了她,带回了谷中医治。

  从此她便日日跪在薛晚棠门前,让薛晚棠留下她报恩。

  求留下的女子多不胜数,薛晚棠从未开过先例,唯独这两个,她最终松了口。

  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女子尤为不易,她们命途坎坷,却从未自怨自艾,眼里有的只有执着和坚毅。

  而薛晚棠从未把她们包括谷中其她女子当作下人,她吃什么,她们就跟着吃什么,谷中没有病人时,她们嬉戏玩闹薛晚棠从来不责骂她们。

  每月的月银多到花不完,衣裳首饰,想穿就穿,想戴就戴。

  但薛晚棠只有一点,份内的事情若做不好,必有重罚。

  关乎人命,所以她们从不敢大意。

  三人正用着饭,窗帘忽的动了一下。

  檀云撇了撇嘴,道:“又来,一点都没有新意。”

  “臭丫头说什么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萦绕在房间内,接着一股冷风袭来,两道人影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小晚棠,你这两个丫头都被你宠坏了!还不好好管管!”

  “您二位老人家怎么来了。”

  薛晚棠擦了擦唇角,看着这两个加起来已经一百多岁的老顽童毫不避讳地坐下来吃着她们未吃完的菜。

  余沧海,红月,是薛晚棠的另外两位师父。

  余沧海医术精湛,年轻时便有医仙的名号,传言普天之下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症,在江湖上也是备受尊崇。

  可偏偏遇上了炼毒妖姬红月,因余沧海救了她毒杀的一人结下了梁子。

  从此红月在前下毒,余沧海后脚就给人把毒解了,日久生情,二人成了欢喜冤家。

  与行止在江湖中结识后,成了风靡一时的江湖三剑客。

  而薛晚棠不知是不是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医毒双绝了。

  至于武功,行止早已不是她的对手。

  余沧海嘴里包着一口菜,囫囵地道:“我们听行止老儿说你要回薛家,特意赶来送行。”

  红月也连点头:“是啊,小晚棠,此去不比得在药王谷了,高门大院的,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对了,我们会帮你照看药王谷的,且消息已经发出去了,说你要游历一段时间,必要时会凭拜帖上门看诊。”

  薛晚棠斜睨一眼:“我现在可是千金小姐,您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还会上门去给别人看诊的?”

  “再尊贵的千金小姐,月银能有你看诊赚得多?我们仨可指着你给我养老呢。”

  当千金小姐,哪有那么自在,给她找点事做,也不至于整日冷着个脸,看谁都像是欠了她钱似的。

  “我谢谢您二位。”

  薛晚棠摇了摇头,起身重新把窗户支棱好。

  正在这时,驿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霜华,去廊上看看。”

  “是。”

  霜华立即起身去了门外廊上。

  只见楼下人头攒动,不时有人进出驿站,十来人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远远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像是中毒的征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

  “小姐!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们该如何向相爷交代啊!”

  楼下七嘴八舌,属实嘈杂,不过霜华也听到了关键的二字。

  相爷。

  这大雍国就一个相爷,小姐嘛,应该就是相爷的掌上明珠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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