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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苏清欢用手摁了摁隐隐抽痛的胃。
苏清欢上学的时候，便当盒里经常出现蟑螂，蚂蚁，虫子之类的。
都是她的同学们，“心疼”被她占据了人生的妹妹。
只要苏月站在那掉几滴眼泪，所有人都会相信苏月，而不是她。
父母觉得苏清欢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欺压苏月。
同学觉得苏清欢在家里横行霸道欺负苏月。
甚至有传言说，苏月被拐卖，是苏清欢指使的人贩子。
所以在学校里。
不止饭盒里被扔垃圾。
就连被关在厕所里一整天，浑身被水淋湿，跑操的时候故意被推倒……
在苏清欢这里，都是家常便饭。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苏清欢早就已经有了严重的胃病。
吃了冷饭，自然不舒服。
但苏清欢没有就此休息，顶着昏昏沉沉的头和隐隐作痛的胃，苏清欢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很小，蔽塞，房间也是朝南的，几乎没什么阳光。
里面的东西，更是不多。
一张单人床，一张带书架的书桌，角落里堆着的几个储物箱，就是苏清欢的全部了。
从前，苏清欢守着这些东西不肯撒手。
有苏月回来之前，苏父苏母给她买的衣服裙子。
没有首饰，因为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苏月用各种理由拿走了。
衣服早就小的没办法穿，玩偶早就被抱的起球了。
还有十四岁之前，蒋烨送她的生日礼物。
毕竟自从苏月回来之后，蒋烨再也没有送过。
……
苏家没人。
苏月昨天只是轻微的烫伤，苏父苏母却不放心，坚持今天还要去一趟医院。
所有人都去陪苏月了。
苏家其他人不在，佣人甚至懒得理会苏清欢，做完事情之后都去休息了。
苏清欢把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默默摆放在庭院。
点燃火苗，一样样烧掉。
火焰吞噬最后一件碎花裙时，月光正好切开云层。
苏清欢跪坐在庭院青石板上。
火舌卷过十四岁生日蒋烨送的陶瓷八音盒。
机械音卡着变调的《致爱丽丝》。
"又在闹什么？"
蒋烨的皮鞋尖踢翻装旧物的纸箱，水晶球滚进火堆。
火星溅上苏清欢手背，她盯着那个焦黑的破洞。
七年前初雪夜，少年捧着水晶球。
说，要把全世界的雪都送给她。
苏清欢突然想到这些，垂眸一言不发。
蒋烨有些不耐地催促：“苏清欢，我和你说话呢！你胡闹什么呢？！”
"烧干净了。"苏清欢拨弄火堆，蒋烨送的发卡在高温里蜷成问号，"就不会惦记了。"
蒋烨突然擒住她手腕，火光映出他眉间褶皱："月月还在医院输液，你倒有闲心玩火？"
与此同时。
烧焦的缎带簌簌飘落。
苏清欢下意识望着他无名指上反光的银戒。
"这些垃圾早该处理了。"苏清欢咬了咬牙，抽回手。
把最后的本子丢进火堆。
牛皮封面蜷曲着露出内页。
苏清欢十二岁的字迹工整记录着："今天蒋烨翻墙送了片蓝桉叶，我做成书签了，他说以后要娶我。"
蒋烨的瞳孔突然收缩。
火焰吞没最后一行字时，他猛地扯过苏清欢胳膊："你非要选今天发疯？知不知道明天——"
"知道。"苏清欢打断他，"明天试婚纱，要带苏月。"
火苗在苏清欢的眼底跳动，也烧穿了这些年攒下的所有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蒋烨的心底骤然一痛。
好像……有一种要永远失去苏清欢的错觉。
蒋烨下意识皱起眉头：“苏清欢，你烧掉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些不都是我送你的吗？”
苏清欢闻言，抬起眼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东西……太旧了。”
“刚好，你不是要和苏月结婚了吗，我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话音落下，蒋烨的心奇妙的沉了下来。
果然。
苏清欢是吃醋了。
蒋烨看着她被火光倒映的发红的眼睛，淡淡道：“你果然是因为这个。”
“苏清欢，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和苏月只是假结婚，我把她当成妹妹。”
“你已经占据了苏月的人生，原本我的未婚妻也应该是苏月。”
大抵是因为马上要离开了，苏清欢的底气居然足了起来，第一次反驳蒋烨。
“那我可以把你还给她。”
蒋烨的脸上瞬间流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苏清欢！”
“你把我当什么？！一个物件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就这样把我送来送去的？”
苏清欢闻言一怔。
原来蒋烨还知道感受这个东西啊。
可如果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值得吧。
苏清欢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后看向蒋烨：“没有。”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苏月争了。”
反正自己马上会永远消失在他们面前。
蒋烨闻言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苏清欢说这话，有什么自己一时之间参不透的意味。
但。
蒋烨很快就放下心来。
毕竟苏清欢缠了他那么多年，还能离开他不成？
苏清欢肯定是想通了。
毕竟她也欺负了苏月那么多年！
思及至此，蒋烨居然用一种宽慰的口吻道：“看来这段时间你的觉悟不错，不要总是欺负苏月了。”
说完，蒋烨又看了看一地灰烬，嘴唇开合。
最后道：“至于这些破烂……烧了就烧了，都旧的不能看了。”
“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新的。”
“不过苏月说了，明天挑婚纱的时候希望你在场。”
“毕竟你是她的姐姐，她希望你……会祝福她。”
苏清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甚至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荒谬。
妹妹要和她的未婚夫办一场婚礼。
但挑婚纱的时候……却要自己在场！
……
次日。
苏清欢还发着高烧，却还是起了个早。
抵抗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还有五天，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现在反抗，无非就是更猛烈的争吵，指责……总之，她飞去不了。
也不是蒋烨多想见他。
而是苏月，很想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