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琦逸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他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帝君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尹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宋琦逸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梁景天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宋琦逸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他单薄衣衫上，他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梁景天宫门，他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宋琦逸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他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宋琦逸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尹璐晴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宋琦逸耳边。

　　他昏昏然想起赵缨落答应他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宋琦逸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

　　他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赵缨落，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宋琦逸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他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我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宋琦逸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他。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梁景天的赵缨落。

　　赵缨落望着宋琦逸的模样，瞳孔一缩。

　　宋琦逸却像是看不见她，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他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赵缨落攥紧手，哑声喝道：“宋琦逸！”

　　旁边梁景天的太监没想到会被赵缨落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尹氏昨日惊扰帝君，帝君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宋琦逸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他眼中只有尹璐晴的尸体，不顾侍卫拉扯，宋琦逸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赵缨落的眼。

　　赵缨落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宋琦逸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他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宋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二嫂夏依琳。

　　宋琦逸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说不出其他的话。

　　夏依琳跪下去，轻抚尹璐晴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璐晴，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璐晴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夏依琳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