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裴言之并不知沈意秋心中所想,只觉得慌乱的心安稳下来。
两人相拥片刻,沈意秋主动推开了他:“将军早些回去做准备吧。”
次日,裴言之再度出征。
直到裴言之的背影渐渐消失,沈意秋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裴雨萱的及笄礼。
沈意秋也收拾好了自己的细软行李,还买了两个会武的婢女,护送她一路向南。
及笄礼当天,满座宾客在将军府观礼。
沈意秋看着裴母为裴雨萱梳妆,回想到了六年前。
她的及笄礼,是和裴言之订婚一起办的宴席。
那时的裴言之在满座宾客下,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意秋,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少年时的裴言之满脸真诚。
可那个对她满心爱意的裴言之却再也没有从北疆回来。
及笄礼结束后,裴雨萱穿戴着繁重的华服,皱眉对沈意秋抱怨:“嫂嫂,及笄礼好累啊!”
沈意秋笑着帮她摆正流沈:“这就累了?你以后要自己管理整个府里的事,没人帮的时候可怎么办呢。”
“嫂嫂,你不是一直在吗?你难道不会帮我了吗?”裴雨萱挽着沈意秋的胳膊不肯撒手。
沈意秋沉默片刻,拉着她往府门走去。
这些年,沈意秋为了将军府事必躬亲,老将军离世后,裴母的身体就垮了。
那时裴雨萱才九岁,裴言之拿着父亲的刀代替父亲继续出征,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整个将军府的担子全部落在了刚刚成亲的沈意秋身上。
她也才十五岁,面对着群狼环伺的京城,她只能跌跌撞撞撑起将军府的门楣,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裴雨萱之所以跟她这么亲,也是因为从裴雨萱九岁起就一直是沈意秋教导了。
她昨夜便已向裴母告别,如今她握紧裴雨萱的手,终于开了口。
“雨萱,嫂嫂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人总会分别的。”
裴雨萱脸色一变:“嫂嫂,你难道……要离开我们了吗?”
沈意秋没有去看裴雨萱含泪的眼睛,垂眸正要应答。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裴言之一身寒甲未褪,急匆匆便赶回了将军府。
一到门前,便见裴雨萱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哑声问身边沈意秋:“是不是因为兄长?兄长让你受委屈了对不对?我给你撑腰!”
裴言之一愣,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裴雨萱的泪还在眼眶中:“大哥,都怪你非要娶那个女人,害嫂嫂要离开将军府!”
裴言之一顿,表情僵硬在脸上。
他看着沈意秋,心中一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沈意秋会离开他。
裴言之连忙下马,走近想要拉沈意秋:“意秋,你别和我赌气,此事不可儿戏!”
“并非儿戏,我今日便会离开将军府。”
沈意秋避开了他的触碰,转身朝马车走去。
“离开将军府你还能去哪?”裴言之眉头紧皱追上去,叹息一声,“别闹了,意秋,我说过的,我会给你一个结果。”
“等清荷生下孩子,我就将她送回北疆。以后京城只有你,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沈意秋失笑:“将军的意思是,苏姑娘在北疆等你,而我在京城等你?好让将军无论在哪都有温软在怀?”
裴言之抿唇道:“我知道你介意清荷的存在,北疆苦寒,是清荷给了我唯一的温暖,我不能将她置之不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保存完整的香囊,放进沈意秋的掌心。
“但回到京城后我才明白,我心里最爱的,始终只有你。”
“意秋,将军府不能没有你,小妹和娘也不能没有你,还有我……”
看着他放低了姿态,深情款款的模样,沈意秋却只感觉到一阵悲哀。
她跟苏清荷在裴言之眼里到底算什么?
沈意秋并未接下裴言之的话,而是缓缓开口:“你记不记得,你在北疆的时候,给我寄过家书?”
裴言之一愣,有些不解:“怎么了?那些家书是军中的文官代我写的,军中事物繁忙,我没时间管这些。”
沈意秋自然识得他的字迹,也知道有一封信,是裴言之唯一亲笔写的家书。
“我曾收到一封你给我的家书,你亲笔写的,在两年前。”
“什么家书?”裴言之早已忘了这回事,那时的他正跟苏清荷浓情蜜意,在北疆举行了喜事。
可那是沈意秋成亲以来,最煎熬的日子。
因为随着这份休书一起回来的,还有满京城的流言。
沈意秋扯唇笑了笑,从怀中拿出那封信,将其展开在众人面前——
是一封休书!
沈意秋对上裴言之错愕的眼,决绝地将香囊与休书一同递到了他面前。
“裴言之,两年前,你我便已断了夫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