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慕灵珊把信笺卷起来，走到窗边绑在信鸽腿上，放飞。

　　她自幼体弱，年少时被送去药王谷休养，也拜了谷主为师，直到及笄后才回京。

　　前世，父亲说她师承药王谷之事有损女子清誉，因此她再未与药王谷联系。

　　如今她却情愿回药王谷，做一名普通医女。

　　见信鸽消失在黑夜里，慕灵珊才收回目光。

　　只要赶在成婚前找到假死药，她就不用重蹈前世的覆辙，便自由了。

　　一夜无梦。

　　翌日，慕灵珊刚梳完妆。

　　白桃就匆匆跑来，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下聘了！”

　　慕灵珊出门，正好听见了厅堂里裴言澈跟她爹娘在说：“孤愿当着丞相的面对天起誓，此生唯灵珊一妻，绝不纳妾，绝不负她。”

　　听着和前世一样的话，慕灵珊心脏像是被人扯了一下，隐隐难过起来。

　　前世，裴言澈的确没纳妾。

　　即便婚后十年慕灵珊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常常落人话柄，也是裴言澈替她说话，哄她开心，人人都说他们夫妻恩爱和睦。

　　可惜，重生回来的慕灵珊知道，前世他的所有承诺和情话，都不是说给她听的。

　　而是看着她这张和慕雨棠相似的脸，说给慕雨棠听的……

　　慕灵珊一步步走到了裴言澈身前，脱口而出：“可若殿下负了我，又当如何？”

　　气氛凝固，裴言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面容沉了几分。

　　只是不等裴言澈再开口，慕父已经先一步冷斥：“灵珊莫要胡言！殿下一言九鼎，怎会负你？”

　　随即，慕父将她往前一推：“七夕下聘，殿下实在有心了！灵珊，殿下难得出宫一趟，你今日就多陪陪殿下。”

　　慕灵珊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和裴言澈出了府。

　　长安城，集市热闹非凡。

　　慕灵珊陪着裴言澈坐在辇车上，接受着百姓的注目。

　　“这就是丞相之女，未来的太子妃吧，还没成婚就得太子如此荣宠。”

　　“我听说太子性子冷淡，从未将谁放在心上，只有她。”

　　路边百姓朝她露出羡艳目光，慕灵珊却只是苦涩一笑。

　　直到耳边传来裴言澈的声音。

　　他语气透着一贯的清冷：“灵珊，我何时惹你不高兴了吗？你从宫宴那日起，似乎就不开心，今日又说我会负你这种意气话。”

　　慕灵珊望着他那双墨黑瞳仁，许久才开口：“殿下，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另有所爱，娶我不过是因为我与您的心上人长相相像。”

　　此话一出，裴言澈神色登时僵住。

　　但很快他掩下情绪，无奈叹气：“怎么这样傻，不过是梦罢了，何必当真？”

　　慕灵珊抿唇，还想再说什么时，辇车却已经停了下来。

　　裴言澈先下去，朝她伸手：“下来吧，灵珊。”

　　慕灵珊这才看清，面前是千年姻缘树。

　　坊间传言说只要写下心愿，挂在千年姻缘树上，就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共白头。

　　可前世已经和裴言澈挂过签的慕灵珊却明白，这姻缘树一点也不准。

　　毕竟，她前世没能和裴言澈共白头。

　　不等她回过神，裴言澈已经在许愿签上题了字。

　　那上面墨迹未干，灵珊楚楚的写着一行字——

　　【惟愿灵珊安康顺遂，只盼余生共朝夕。】

　　前世她对这话满心欢喜。

　　殊不知，此‘灵珊’却非彼‘灵珊’。

　　慕灵珊收回目光，并未再多说什么。

　　无妨的，今生她可以彻底离开了。

　　挂了许愿签后，宫里来人叫走了裴言澈。

　　慕灵珊则直接回了丞相府。

　　当夜，她收到了药王谷的回信——

　　【假死药正在制，半月可成。】

　　师父没有问她所需何用，便是充足的信任。

　　慕灵珊心落了定。

　　隔天，宫里有嬷嬷来了丞相府，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人抬着十几个箱子。

　　“贵妃娘娘有喜，奴婢今日一来是奉旨来丞相府道贺，二来是将未来的太子妃慕小姐接入宫中陪陪娘娘，也好早日学宫礼。”

　　这一切与前世并无区别。

　　慕灵珊知晓自己无从拒绝，很快上了马车。

　　只是进了福宁宫后，慕灵珊不再跟前世那般小心谨慎，不敢出门，而是独自去了宫中内院散心。

　　谁料，她才走到一处假山后面，竟看到裴言澈和慕雨棠正并肩而行。

　　慕灵珊没让他们发现，正要离开。

　　这时，慕雨棠娇羞的腔调随风一同飘到她耳里——

　　“阿澈，你说本宫腹中的孩子出生后是像你，还是像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