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季凌州直直地看着他，“爸爸你这么恨我吗？”

　　看到昏迷三年的儿子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虚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摔倒，他心中一紧，可季云河却奄奄一息地牵住他的袖口。

　　“咳咳爸，你不要怪弟弟，都是我没考虑到他的心情，让他不开心了，不，不要怪他……”

　　话落，季云河就失去了力气浑身软倒在姜静珊的怀里，他破皮的额头渗出鲜血，整个人虚弱又可怜，连呼吸都轻得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

　　“小河！没事的，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姜静珊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眼中的心疼和关切让季凌州脸色一白，心中有了破碎的声音。

　　“静珊，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弥漫着冷意，姜静珊没有看他一步一步地扶着季云河离他越来越远，消失在门口。

　　他知道，她不信的。

　　双手撑着楼梯的护栏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季凌州用力到指尖泛白，即使心已经碎成了千万片，他也不愿倒下。

　　“哼！我这三年看得清楚，静珊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哥哥！你这样的嫉妒心和你妈如出一撤！这次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饶过你，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针对小河，你就给我滚蛋！”

　　离开前，季父摔碎了桌上的青瓷花瓶，那是他与姜静珊结婚时，他送的礼物。

　　可一切都如花瓶般碎裂，再回不到从前了。

　　季凌州蹲下身子将碎片捡起，季父的神情言语还历历在目，那个把他当皇子般疼爱的父亲，他再也见不到了。

　　妈妈，我好想你。

　　如果是妈妈，一定不会站在季云河的身边吧。

　　季凌州最后还是没住到主卧，那一屋子的衣物和腥气他嫌恶心。

　　客卧中，他刚躺下不久，房门就被打开，接着门外微弱的灯光他看到姜静珊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摸上季凌州的手却只感觉冰冷，再看向他消瘦的面容，想起他那三年的植物人生活，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怎么睡在这儿？保姆没来收拾主卧吗”

　　季凌州想抽回手腕，可是失败了，只能淡淡道：“是我不好，我们离婚吧，念念的抚养权也交给你。”

　　犹如晴天霹雳砸下，姜静珊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季凌州的口中说出，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慌乱席卷了她。

　　她不顾季凌州的厌恶，疯了似的将他抱在怀里，“阿州你在说气话对不对？我知道你在气我先前抱着云河去医院，可他当时都摔成了那样，再不及时抢救肯定要出人命，我明白你看到他在我们家心中不满，可也不能将他伤成那样啊。”

　　“毕竟你不在的这三年，他为了照顾我们，出了不少力。”

　　她的怀抱温暖如春，可这番话却令季凌州心如寒冬，果然，她并不相信自己，相爱多年的恋人比不过三年爬床的情人。

　　三年真的有那么久吗？久到可以让一个痴情专一的女人面目全非。

　　那他三年的出生入死为她续命，又算什么？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愚蠢的人吗？

　　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也不想挣扎了，就这样安静地被她抱着。

　　不是接受，而是麻木。

　　失望到绝望，就此心焰成灰。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在挣扎，姜静珊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生怕季凌州又会说气话赶紧安抚。

　　“阿州，你别生气了，毕竟念念现在由季家照顾，我没办法不偏向季云河。等过两天你的生日，我把她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这样季云河以后就没理由再来找我们了，从此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没给你过生日了，我会给你办一个最大的生日宴。”

　　她匆匆许下了承诺，又匆匆离开，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季凌州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让他温暖些。

　　生日宴？那天不是季云河和她办婚礼的日子吗？

　　系统都告诉他了。

　　也好，死在三十岁生日这天，他就永远能够保持青春了。

　　同样三十岁的姜静珊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少女了，他爱的姜静珊，死在了三年前。

　　他很快就能走了。

　　和一切恶心的人，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