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清晨七点二十，我打开门。

　　一副颀长身躯横在我家门口。

　　我踩在唐青青腰上过去，希希背着书包，笑嘻嘻跳过去。

　　唐青青揉着睡眼追上来。

　　她自然牵起希希的手。

　　我正想拍开。

　　希希却绽放大大的笑容:「妈妈，你等会能不能在我校门口多呆一会儿？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有妈妈。那样他们就不会传我爸爸的闲话，那些婶婶也不敢缠他…」

　　「苏赫希！」

　　我喝止。

　　唐青青哀伤的看我。

　　我从前比树懒还温顺，现在却变得泼辣又凌厉。

　　她不难想象，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刁难和纠缠，才能脱胎换骨。

　　唐青青抱起苏赫希。

　　「好。别说待一会，妈妈以后天天陪着你和爸爸。」

　　她伸右手想牵我，我躲开。

　　脏。

　　唐青青一米八。

　　往幼儿园门口一站，鹤立鸡群，引起轰动。

　　「苏赫希，那是你妈妈吗？好漂亮啊。和你爸爸配一脸。」

　　「你爸爸脸色怎么那么黑，都不搭理你妈妈…」

　　我并不想和唐青青交集。

　　但房子的事还得靠她，便暂时结伴。

　　我上了公车，坐最后一排。

　　唐青青挨我坐下。

　　车刚行驶，我就换到另一个位置。

　　唐青青没坐过公交，她也起身，被晃得往后一倒，撞了狗头。

　　我勾唇冷笑。

　　那套房子里住了人，一对老夫妻。

　　老人见到唐青青，立刻拉她进屋。

　　原来，他们是佘俞的父母。

　　唐青青很震惊。

　　我笑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佘俞私自占了我和苏赫希的房子，拿来给他父母养老。

　　这套大平层有300多平，大理石地板，全屋智能家电。

　　十几个装修精美的房间。

　　连老两口养的狗都有一间房。

　　我租的那套房子，苏赫希睡的是主卧，但也仅有15平。

　　不得不增加纵向利用空间。

　　这边的厨房配有切菜机，炒菜机，洗碗机，完全解放双手。

　　可我在奶茶店切一天水果，酸得手都抬不起来。回家贴张膏药，还得忍着疼忙活晚餐。

　　我越想越心绞，最后忍不住蹲在地上深呼吸。

　　累积四年的疲惫感集中爆发。

　　刚离婚那年，我过得最难最惨。

　　大公司听说我是单亲爸爸，还带着三个月的婴儿，纷纷婉拒。

　　我只能找现结的，工作环境宽松的店打工。

　　一岁的婴儿开销最多，又容易生病。钱刚到手就没了。

　　我便打好几份工。

　　累了喝咖啡提神，经常连轴转，合衣而眠。

　　我没有人能依靠，连能拉我一把的家人都没有。

　　精神像被抻到顶的皮筋。

　　快断了。

　　我膝盖一软。

　　唐青青心疼得抱住我:「小玉，小玉，别想不好的。我在呢。我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小时候，我被同学嘲笑没爹妈。

　　唐青青冲过去就跟对方干架。

　　我帮她擦拭伤口，她也这样承诺过，说她一辈子保护我。

　　可后来，我人生的风雨，都是她带来的。

　　若非破产，一无所有，她又怎会想起过去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