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女儿毕业后，我们带着她出去旅游了一个月。

　　以前要在家照顾婆婆，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哪怕只是郊区的公园。

　　中途收到过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是：

　　“妈又住院了，退休金不够了，你们要是还有良心就回来管管她。”

　　我删掉短信，把手机装回兜里。

　　离你们应该尽孝的三年之期还远呢，这就扛不住了？

　　再次回到乡下是一个月以后。

　　田里的杂草已经高过了我们的菜苗。

　　路过林美英家，她还是坐在门口。

　　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头发也白完了，眼睛凹陷，带着氧气机管，胸口大力起伏着。

　　但氧气机的电源，却是接在隔壁邻居的家里。

　　我去隔壁邻居家拿放在那边的农具，邻居看见我朝着林美英努努嘴，又指了指接在这边的电源，摇了摇头。

　　“可怜哦，以前在你家，每周跟着你们回来的时候，我看着阿婆都面色红润，白白胖胖。回来这边，郑霞不吃早饭也不给阿婆做，晚上说要减肥，就让阿婆和她一起啃黄瓜。”

　　“嫌弃氧气机有噪音还浪费电，一天只准阿婆用2个小时，下午她要去打麻将前还要先看电表，回来要是发现用电多了，要骂人的。”

　　“阿婆看着我们长大，电费才几个钱，还没有郑霞一把麻将输得多，我们就把电源接过去，下午让阿婆能充一会儿氧，舒服点。”

　　我知道照顾老人不容易，氧气机的声音却是有些吵，毕竟我们也听了这么多年，深有体会。

　　但我原本以为她们会装的久一点，没想到才两个月就装不下去了。

　　“那郑彩呢？”

　　我问了一句。

　　“郑彩一开始还天天来，结果她的婆家看她老往娘家跑，也不乐意了，她婆婆也不是好惹的主，跑过来把郑彩骂回去了，现在她一周最多来一次。”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婆婆跟着她的亲女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今天。

　　拔完草有些累了，我跑到村头坐在小卖店里喝了一瓶可乐。内急，便借用了商店的厕所。

　　商店旁边就是麻将馆，我正准备离开，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姐！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妈都82了，这一次病肯定熬不过去。这都又进两次医院了，怎么还死不下去。”

　　说话的是郑霞，我握了握拳头，没想到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怎么知道，我找的村头周神婆算的，她说咱妈活不过今年冬天的！”

　　郑彩说道。

　　我不屑的瘪瘪嘴，周神婆前年就说婆婆熬不过冬天了，傻子才会相信。

　　“那咋办啊，你现在来得少，你知道吗，我每天听到她的氧气机的嗡嗡声，我就头疼。她一会儿手疼， 一会儿腿疼，老太婆肯定是装的。”

　　“再忍忍吧，我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快了。而且那天不是来登记面积了吗，肯定快拆了。我们好不容易哄骗着妈跟我们回来，房子拿到手了，我们就不用管她了。”

　　“但是你记得，我帮你把房子争到手，你要把之前欠我的10万元还给我，要是被我老公发现，我把给女儿出国留学的钱借给你了，我就完蛋了。”

　　郑彩对郑霞嘱咐着。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大姐会突然转变性格去帮二姐撒泼，开口就找我们要10万，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是为了10万，她们居然可以拿自己妈妈的性命去做筹码，真是毒妇！

　　“我知道的，知道的。队长！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郑霞连连答应着，忽然她看到了路过的队长，把他叫了过来。

　　“队长我问你，咱们村到底什么时候拆迁啊！”

　　“什么拆迁？谁告诉你的。”

　　队长听到郑霞的提问，疑惑的说。

　　“队长你就别瞒着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不然你之前找我们登记面积干啥，不就是为这吗！”

　　“嗨，你们想多了，我那个是危房登记，咱们村都是老房子，属于危房，上面领导让统计个数据而已。”

　　“每年都有人传我们村要拆迁，这几十年了，这些谣言你们也信？有这时间不如回去照顾照顾你妈。”

　　队长离开了，我也悄悄往外面走去，身后传来郑霞的哀嚎。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郑彩打来电话。

　　“弟，你们二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