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花颜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给齐素娥撑伞的男人，双拳紧握，额上的青筋像是要撑爆。

　　他竟然把齐素娥孩子的户口迁到了他的名下？

　　他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齐素娥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齐素娥，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肖诀敛去眼中诧异，让齐素娥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齐素娥温柔点头，余光朝花颜瞥去，满是嘲弄。

　　但花颜的视线只在肖诀身上，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走。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她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花颜望着肖诀盛怒的眸子，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齐素娥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妻子，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花颜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肖诀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他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女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5

　　花颜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肖诀，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肖诀心头。

　　在他的记忆中，花颜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他总以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花颜就这样看着肖诀，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肖诀死死握紧双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花颜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肖诀，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花颜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肖诀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都没在喊她。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花颜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她的未来不会再有肖诀，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

　　就在花颜准备去跟婆婆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她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花颜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花颜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花颜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花颜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花颜消失在湍急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