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房间忽得死寂。

　　肖诀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耐着性子把花颜扶起来：“你不会跟我离婚的。”

　　他笃定的语气让花颜心莫名一空。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渐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知道。”

　　只是两个字，几乎撕裂了花颜整颗心，剧痛漫延。

　　她知道肖诀爱着齐素娥，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

　　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她。

　　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多可悲啊。

　　花颜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翻滚：“肖诀，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你……”

　　不等男人说完，她又打断：“不错，我从前确实喜欢你，但现在离婚，也确实是认真的。”

　　女人眼里的决绝叫肖诀莫名不安，他下意识不想继续：“你喝醉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扶你去房间休——”

　　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花颜却爆发了。

　　“肖诀，你是不是有病？”

　　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瓶，嘶声哀鸣：“你娶我却从来不碰我，我难道要守一辈子活寡，被人指着脊梁骂没有生育能力吗？”

　　“齐素娥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爸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能劝你爸妈离婚，为什么要拖着我？”

　　“肖诀，我不欠你的！”

　　就算欠，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

　　字字句句，听得肖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看到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的花颜，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

　　他揉着拧紧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离开，等你清醒我们再谈。”

　　说完，肖诀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颜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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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混沌。

　　晨光照进房间，刺醒了床上的花颜。

　　她缓缓睁开眼，懵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脑子的胀痛坐起身。

　　“醒了啊，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吃吧。”

　　抬起头，只见婆婆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花颜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肖诀大吵了一架，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免有些愧疚。

　　婆婆还没解决跟公公的事，手上的伤又没好，居然就过来照顾自己……

　　接过婆婆递来的粥，花颜有些窘迫：“妈，您跟爸……”

　　“离了。”

　　婆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眉眼间全然没有婚姻失败的落寞：“整天对着一个惦记前妻的男人，还不如一个人过。”

　　花颜怔住，不由想起自己跟肖诀。

　　顿了顿，她苍白一笑：“是啊，还不如一个人……”

　　婆婆皱起眉，话锋忽然一转：“我听说齐素娥离了婚，还带着孩子回来了。”

　　花颜眸光一黯，沉默将粥放在桌子上，眼眶又红了。

　　婆婆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我虽然是肖诀的亲生母亲，但妈支持你做任何决定。”

　　老人疼惜的话语一下被戳到了花颜软处。

　　她从小被拐卖，从没感受过家人的爱。

　　养父母对她非打即骂，十二岁那年她逃了出来，一路沿街乞讨时遇见了肖诀，他把他身上的钱和衣服给了她。

　　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亮了，都温暖了起来……

　　后来两人因为意外共处一室，为了名声，肖诀娶了她。

　　婚后，婆婆像亲生母亲，一直用慈母之心爱护着她。

　　这些，大概就是她上辈子不舍得离婚的原因。

　　她依靠般拉住婆婆的枯槁的手，声音沙哑：“妈，谢谢您……”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肩头。

　　一个人的婚姻，她上辈子过够了。

　　上天给她重生，她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中午。

　　想明白后，花颜拿上离婚要用的证件便去办公室找肖诀，却被通讯员告知他在军区广播站巡视，也只得转步去了军区广播站。

　　一进去，就看见肖诀独自站在里头查看广播稿。

　　转目看来，两人眼神碰撞，尴尬又无言。

　　花颜捏紧了手里的证件，最终鼓起勇气上前：“肖诀，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话刚落音，肖诀脸色骤变，飞快按下话筒上的关闭键。

　　见状，花颜心一咯噔，也僵住了。

　　刚刚全军区的广播，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