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系统光速回应了他。

　　【明晚，你将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冷冰冰的无介质声音，柳慕尘却听出慈父为孩子终于清醒的欣慰。

　　下一句，便是语重心长了。

　　【彼时灵魂抽离的过柳会非常痛苦，剩余的时间，请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吧。】

　　柳慕尘长吁了一口气。

　　“好。”

　　他不怕痛，他甚至需要痛。

　　或许只有狠狠痛那么一次，他才能刻骨铭心地记得，将所有爱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多么愚蠢的事。

　　乔颜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一如既往地关心：“慕尘，你脸色很苍白，不舒服吗？”

　　柳慕尘摇摇头，“我没事。”

　　明明已经决定放弃，可酸楚还是沿着心脏一遍又一遍泛开。

　　“没事就好。”

　　乔颜可顺势将他抱住，踮起脚尖轻吻他的下颌。

　　柳慕尘紧贴她的身体，鼻息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却夹杂着一丝陌生的香水味。

　　这个香水跟他的主人一样，霸道又张扬。

　　满心酸楚戛然。

　　“你怎么不接电话？”柳慕尘身子不动声色地推开她，语气冷硬。

　　乔颜可愕然一瞬，又故态复萌：“昨晚我加了一夜班，手机没电关机了。”

　　抬眸的瞬间，她突然注意到墙上的照片，眼底闪过诧异的光，转过头跟柳慕尘解释时，又平静无澜。

　　她说：“这些照片你不要多想，只是年少时帮忙摆拍。”

　　“嗯。”

　　柳慕尘还是捕捉了她刚才微妙的表情变化，“我明白。”

　　傍晚。

　　摄影展首映成功的庆功宴，在一番觥筹交错中结束。7

　　大家都意犹未尽，满脸喜色。

　　唯有柳慕尘唇色苍白，后背还冷汗直冒。

　　其实从庆功宴开始，他的头就阵痛，像有一个小人拿着锤子敲打他的脑髓。

　　这跟他七年前刚穿来这个世界，灵魂附体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是灵魂脱离肉体前的征兆。

　　系统说带他走，他没想到，速度来得之快。

　　最后的告别，快得猝不及防，甚至他都来不及做让自己高兴的事。

　　而此刻，廖同山，乔颜可几个一起长大的发小，还在嚷嚷着换个地方继续玩。

　　乔颜可下意识看向柳慕尘，寻求他的同意。

　　柳慕尘拉了拉她的袖子，“颜可，我今晚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好吗？”

　　乔颜可皱眉问道，“哪里不舒服？”

　　“头痛。”他揉了揉太阳穴。

　　“那我们回家找医生给你看看。”乔颜可柔声道，眼里却颇为失落。

　　人群中不知道谁啧了一声。

　　廖同山走过去：“颜可，等下先让司机送他回去，再打电话给医生过去面诊，一点也不耽误姐夫看病的。”

　　“是啊，我们都好久没聚过了。”几个发小附和道。

　　“可是……”乔颜可犹豫了。

　　当着柳慕尘的面，廖同山用手指不经意拂过乔颜可的手臂，蛊惑道：“颜可，你又不是医生，回去也没用，难道你不想和我们一起玩吗？”

　　他特意将“我”字加重，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乔颜可瞳色一暗，又安抚地看向柳慕尘，“慕尘，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我晚点就回去。”

　　柳慕尘只感觉全身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被抽干。

　　他第一次，温顺地点头，“好，那你今晚就痛痛快快地玩个尽兴。”

　　会所门口。

　　乔颜可牵着柳慕尘的手，一起站在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她的手轻摸他发梢，叮嘱的语气满是不放心，“到家了就给我发消息，乖乖听医生的嘱咐。”

　　柳慕尘紧紧盯着她的脸，像要刻在脑子里。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乔颜可为他拉开车门，牵着他手送进后座，轻轻关上了车门。

　　柳慕尘却忽然放下车窗，突然开口，“颜可。”

　　“嗯？”乔颜可不明所以看着他。

　　“再见。”

　　乔颜可勾唇回应，“再见，等会儿就见。”

　　车子慢慢驶离，柳慕尘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再见，再也不见了，我的颜可。

　　……

　　另一边，乔颜可轻快地返回了会所。

　　包厢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

　　酒塔叠放在桌子正中央，前面是摆开的扑克牌，赫然是先玩真心话大冒险来热场的节奏。

　　第一轮是廖同山点数最小，点数最大的发小，出的问题是——在场有没有他喜欢的人。

　　廖同山勾着唇，轻晃着红酒杯：“有。”

　　几个发小不约而同看向乔颜可，她的眼里带着笑意。

　　第二轮，乔颜可点数最小，而廖同山点数最大。

　　一个发小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廖同山笑着瞟了她一眼，又看着颜可，眼波流转。

　　他紧靠乔颜可，用仅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敢玩吗？”

　　乔颜可直勾勾看着他，丝毫不掩饰欲望。

　　她笑着道：“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