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13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王总眉头紧锁，展开了纸飞机。
上面明晃晃标注着“海城计划”的若干信息，分明就是这个项目的合同！
他脸色极其难看。
而乐乐正笑得前仰后合，“欣妈妈，快看啊，他怎么是光头啊！他是秃驴！哈哈！”
沈欣来不及阻止乐乐的话，王总愤怒地甩了下衣袖。
“这是你的小孩？这就是你口中的非常重视？”
沈欣紧抓着乐乐的手腕，拖着他走到王总面前，冷声喝令：
“过来给我好好道歉！抱歉王总，这是我朋友的小孩，童言无忌，我这就重新吩咐人打印合同。”
乐乐却倔强地扭头，不吭一声。
王总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不是你的小孩，都能拿到你们公司的合同任意玩耍。要么是你们不够重视，要么就是你们公司本就如此散漫！无论哪个理由，我也无法再跟你们合作了！这次合作解除！”
说完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沈欣要去追，可是乐乐抱着沈欣的腿不放。
沈欣恼怒，一把甩开乐乐，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上王总，王总的助理却拦在她面前，语气平淡而疏离。
“沈总，您别费心思了，王总表示不会再与您公司合作。您还是好好管教您朋友的孩子吧。”
沈欣眼睁睁看着王总和他助理离开。
顾之言抱着大哭的乐乐走上前。
“阿欣，乐乐不是故意的，这个项目我看王总根本不想给我们。你放心，以后我还会为你争取其他更好的合作。”
乐乐闹着扯沈欣的衣服。
“欣妈妈，我不就是砸了他一下，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
沈欣脸色难看至极，她冷冷地看向乐乐。
“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乐乐抱紧了顾之言，委屈道：
“爸爸，欣妈妈凶我。”
顾之言想要再安慰几句，沈欣愤怒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脸上。
“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孩子？在包厢里王总已经同意签署合同了，就因为你，你们！这上百亿的项目成了泡影！”
顾之言没见过沈欣对自己冷过脸，面上也有些难堪。
“阿欣，乐乐还小，他也不是故意的......”
沈欣看着眼前两人，第一次觉得他们父子不如萧宸父女。
萧宸作为秘书能给公司创造利润，作为丈夫既顾家又体贴。
甜甜被萧宸教的极好，更不可能像乐乐一样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
她头疼地压了压眉心。
怎么突然想到他们父女俩了？
这个大项目丢了心情实在糟糕到极致，此时根本不想再多看罪魁祸首的二人一眼。
沈欣冷漠地甩袖离开。
后面传来乐乐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没有回头。
沈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路过一个母婴店，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玻璃门内挂着几件漂亮的小裙子，粉粉嫩嫩的。
里面还有几个妈妈带着小孩试穿，嘴里不住称赞自己的孩子漂亮。
她心底突兀地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甜甜穿上的话肯定比这些小孩都好看。
下意识的想法让沈欣愣了一下。
此时店里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了出来。
“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的爆款，您是小孩妈妈吗？”
沈欣没有说话，表情却是默认了。
“那您家小孩穿多大码呢，我给您包起来？”
沈欣脸上有一丝尴尬。
多大码？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甜甜的尺寸。
以前这种事都是萧宸包揽，她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她拿过店员递过来的尺码表，原来小孩子尺码有这么多吗？
店员打量着沈欣，看沈欣一脸茫然，贴心开口：
“不知道尺寸也没关系，现在很多爸爸妈妈在外工作赚钱，小孩老人带着。有的几年才回老家一次，不知道尺码很正常的！那您家孩子几岁呢，我给您预估一下。”
沈欣知晓店员不是在说自己，但她还是不太自然，脸上紧绷。
“是六岁的小女孩，比较瘦，这一排全部包起来吧。”
店员高兴得合不拢嘴，拿了合适的尺码给她包了起来。
沈欣提着五六个手提袋走出母婴店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她也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只是看着好看，随手买的。
他们可别以为自己就会喜欢他们了。
现在联系不到萧宸，她心底并不着急。
明天是周二，甜甜得去上幼儿园。
她仿佛可以看到甜甜收到这些时欢喜的样子。
她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14
沈欣第二天直接提着礼袋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班主任看着面前打扮精致优雅的女子，面露疑惑。
“你不是乐乐家长吗，找甜甜做什么？”
沈欣有点尴尬。
“乐乐是我朋友的孩子，我是甜甜的妈妈。”
班主任诧异的目光扫了扫沈欣。
然后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了一番。
之前她明明听到乐乐喊她妈妈的，她也没有否认。
哪有这么心狠的母亲抛下自己女儿不管，管朋友孩子的？
“可是甜甜爸爸昨天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欣手中的礼袋应声落地，震惊道：
“你说什么？”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甜甜妈妈！甜甜来学校这么久了，我们只看到甜甜爸爸，怎么从来没见你来过，甜甜明明是单亲家庭。”
班主任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退了两步。
“之前你家乐乐就欺负过甜甜，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想套我话吧？”
听了班主任的话，沈欣脸色越发难看。
她顾不上话中讽刺，脑中乱成一团。
原来昨天萧宸来幼儿园就是带着甜甜退学的。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想起萧宸和甜甜最后离开时冷淡的面容。
她胸口起伏，又给萧宸打了一个电话，只传来冷漠机械的“已关机”。
她心中的恐慌越来越重。
她抓紧班主任的手。
“那他们去了哪里？”
“你不是说自己是甜甜家长吗？你都不知道，我们老师怎么知道。”
园长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淡淡扫了沈欣一眼，才拍了拍班主任肩膀让她少安毋躁。
“甜甜爸爸跟我谈起过你，只是他们昨天已经办理了退学了，甜甜爸爸离开时说过要去国外找甜甜的爷爷奶奶，再多我们也不清楚了。”
沈欣瞳孔一缩。
萧宸以前想给她办婚礼，她直接拒绝。
领证时也明确告诉萧宸，他们只是因为孩子结婚，婚后沈欣也不可能和他有夫妻生活。
更别提见父母了，她只隐约知道萧宸的父母早年移居在国外。
所以萧宸现在是什么意思？
要带着甜甜离开这里，离开......
她么？
会不会只是临时想出国散散心？
沈欣强压下心中的异样，转身要走。
园长拦住了沈欣，在她手里塞了一幅画。
“前几天在绘画课上让小朋友画全家福，这是甜甜画的，你看看吧。”
她接过画却有些不敢看。
良久，才缓缓展开。
纸上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勾勒简单。
原本是个简单温馨的全家福。
左侧的画面上太阳露出笑脸，爸爸牵着孩子的手，天空有彩色的云朵和气球。
而妈妈站在右边稍远的地方，脸上没有笑容。
画上有一条长长的黑色竖线把画面一分为二。
好像在告诉看画的人，孩子的妈妈从未融进这个家。
园长叹了口气。
“我当时问甜甜为什么妈妈距离这么远，她说因为如果他们靠近妈妈的话，妈妈会生气。”
此刻沈欣心中百般滋味，一种陌生的情绪密密麻麻地压向她。
她只觉得透不过气。
她攥紧了画纸的一角，心中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