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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姝蔓被记了处分。

  这是她军事生涯里第一次被记处分。

  整个师部传遍了她“带两队警卫连创造短跑记录”的笑话。

  一天之前她还是全军模范,完美到谁都挑不出她的错。

  而此刻,炎炎烈日下,她被罚在训练场中间站军姿。

  “哟,短跑冠军,罚站呐?”路过的军官开她玩笑。

  林姝蔓目不斜视,气息凛然冷冽,琥珀色眸子坚若磐石地盯着师部办公楼某个窗户。

  那是师长的办公室。

  昨天师长很生气,大骂她无组织无纪律,不仅给她记过,还拒不回答郑朗的下落:“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林姝蔓一整天没吃没喝,罚站一结束,她就如离弦的箭一般赶回家中——她跟郑朗共同的家。

  院子地面上堆满玉兰花瓣。

  花谢光了,郑朗的东西也搬空了。

  柜子里空空荡荡,他一件衣服都没有留下。

  林姝蔓在空旷的衣柜前呆立很久,然后发了疯般四处搜寻郑朗的痕迹。

  直到此时她才愕然发现,她跟郑朗几乎没有合照,只有一张结婚证上的红底照,已经被剪开,只剩林姝蔓那一半。

  林姝蔓疯狂摩挲桌面、花瓶、抽屉每一寸角落,因为那是郑朗触摸过的。

  她倒在床上用力嗅闻被褥枕头,祈求从上面闻到郑朗的味道。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走时无声无息,连头发丝都清扫干净,就像从未来过。

  林姝蔓双目空洞,直愣愣走出这个家。

  邻家的军嫂好心提醒她:“虞营长,你家门没关。”

  林姝蔓充耳不闻,留下身后洞开的大门,她想随便吧,任由劫匪来把她洗劫一空吧,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她留恋的东西。

  她连夜开车赶去郑朗的乡下老家。

  自从结束知青生涯回城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早上5点她的吉普开过乡间小路,停在鸡鸭成群的阮家土胚房前。

  郑朗的父母看到她来了,诚惶诚恐,手足无措:“那啥,儿媳妇,哦不……小朗跟俺们说了,说恁们已经扯绿本本了。”

  阮芸亭明白,郑朗已经把她们离婚的消息告知了他的父母。

  她开门见山地问:“小朗去哪儿了?”

  阮父阮母对视一眼,实话实说道:“不晓得,小朗子从来不跟俺们说去哪儿,俺们只知道他一直忙着当兵。

  他前段日子来了,给了我们存折。”

  阮芸亭看清存折上的数字后,倒吸一口凉气。

  她清楚这是郑朗当兵五年来的全部积蓄。

  除了给星星买东西,郑朗平日省吃俭用,把所有钱都存下来。

  过去林姝蔓笑话他是守财奴,鄙夷他存钱是为了扶持家里的弟弟妹妹,空有牺牲精神,毫无独立人格,跟万千为家庭奉献青春的长兄一样,从不敢为自己争取什么。

  然而此刻,站在日升月落、万古如一的农村大地上,她忽然明白了郑朗的苦心。

  这钱不只是钱,更是他的孝。

  自古忠孝难两全。

  对郑朗这样农村苦出身的孩子来说,她们两手空空,只有自己,选择了精忠报国,等于交付了自己的一切,把孝道放在忠义之后。

  而林姝蔓有父母做坚强后盾,她从未想过郑朗的孤独有多孤独、郑朗的奉献有多伟大。

  今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

  阮父阮母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前儿媳妇蹲下哭泣,更震惊于她说出的话。

  “爸,妈,对不起,我以前疏于照顾你们,以后我会跟小朗一起孝顺你们。”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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