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一秒,顾言城的声音柔出了水,“乖!我就来。”
对她的冷漠和对席文玉的温柔不过只在瞬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切换。
听到这里,策划师也明了新郎不在意的态度,便也不再坚持,答应婚宴现场的所有物料会更换新娘名字。
钟艳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了门。
恰好,院长将最终确定下来的行程发给了她:“艳冰啊,医疗队三天后出发,你家里好好安排下。”
她没有任何犹豫,便回了一声“好”。
眼见天光尚早,她驱车去了东郊的墓园,踏进大门的一刹那,双脚像是被上了钉子,一步也挪不动。
枯黄的落叶,围着她不停地打转,好像是故人的问候。
深呼几口气后,像是将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全吐了个干净,钟艳冰才抱着一束菊花进了墓园。
墓碑上纪容川的笑容依然风清明朗,好像从来不曾离去。
暌违三年,她终于鼓起勇气来看他,却是即将远行的告别。
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可视线一落在那眉眼上,出口的声音却偏偏带着隐约的哭腔:
“容川,我决定听你的,要用这双手去救更多的人……”
女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渐不可闻,隔着冬日午后的落霞和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只剩无声的哽咽与一身的沉痛。
次日,顾阿姨打来电话:“艳冰啊,言城那边我说好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你们今晚回来吃饭在家睡,明天正好一起跨年。”
钟艳冰顿了顿,想到平日里顾家二老待自己的好便应了声,还特地出门置办了厚厚的新年礼。
她前脚刚踏进柳家门,后一脚,顾言城带着席文玉也进了屋。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顾家二老互相对视了一眼,连面色都变了变,尤其是一向慈爱的顾妈也不禁蹙紧了眉。
顾言城扫了三人一眼,难得解释了一句:
“席叔席姨去国外度假了,文玉今年和咱们一起过跨年。”
话落,便亲昵地招呼着席文玉坐下喝茶,反倒是对一旁的钟艳冰不闻不问。
顾阿姨面色有些不自然,双手来回地在围裙上抹,对着她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孩子,你也坐。”
钟艳冰笑笑:“阿姨你去忙,不用管我。”
这时,顾言城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斜了她一眼,冷声冷气道:
“钟艳冰,你还欠文玉一个道歉,因为你,她在医院住了2夜。”
他话没说完,席文玉立即开口了:
“言城,算了!她那天也不是故意的,主要还是我不好,不会说话惹恼了她……”
顾言城一听这话,更气了,眼底蓄满怒意:
“不行!她必须道歉,不然,这婚我不结了!”
顾叔终于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瞪回去:“胡闹!婚姻不是儿戏!哪能你说不结就不结!”
钟艳冰下意识想转圜两句,可一旁的席文玉插了进来,抢话道:
“叔!你消消气,言城也只是话赶话,他不是那意思……”
顾言城本来缓和的怒气,在她的激将下又往上蹿了几分,语气坚定道:
“我没开玩笑!钟艳冰,你今天要不向文玉道歉,别说结婚!这顿年饭你也别想吃了!”
心腔上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断裂,“咔嚓”一声,钟艳冰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成好几瓣。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张网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几乎是同时,她忽略心底的疼,应了声“好”!
下一瞬,便转头对着席文玉轻声道歉:“席小姐,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静悄悄。
就连顾言城的脸上都划过一阵错愕,估计是想不到她会那么干脆地认错道歉。
而一旁的席文玉嘴角勾起并不明显的弧度,眼神里写满嚣张和得意,仿佛是打了场胜仗。
那一刻,钟艳冰的心思十分复杂,她从小就是个孤儿,自小缺爱。
后来纪容川的出现,才补齐了这个缺口。
再后来他走了,她的世界一片荒芜,这三年来,只有顾家二老和老师拿他当半个女儿看。
无论怎么说,她并不想因为自己,搅黄了这最后一顿饭。
反正,她就要走了,道一个歉又怎么样呢?
这时,顾言城才稍微满意地嘀咕了一句:
“早道歉不就完事了?一只舔狗还要装模作样,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