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域真正的混战，就此开启。

　　谁也顾不上我。

　　我恢复了一点体力，趁机离开战场。

　　人间。

　　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村落，家家户户种着修仙宗门所需的灵植。

　　可全村灵植加起来，都比不上弱水之畔，一株静心兰的半片叶子。

　　好在，我带回许多种子。

　　村口的牛大婶见我回来，笑呵呵地问：“小梨，又出去抓鬼了？下次大宗们来挑弟子，你一定能选上！”

　　她彻底忘了我飞升那日，她拽着我的裤腿，用尽全力往我怀里扔了两只鸡。

　　“你跟那位顾郎君，怎么样了？”牛大婶神秘兮兮地问。

　　顾倾霄在村里住了三个月，人人都说我是有福的。

　　“高攀不上。”

　　牛大婶遗憾叹气，一面鼓励我不要伤心，一面又骂顾倾霄有眼无珠。

　　太阳落山之前，全村都知道了。

　　隔壁的小花姐送我一支绢花，溪头的铁柱哥给我背来两捆柴，大榕树下的刘嫂子塞给我一笸箩热腾腾的馒头，村尾的赵阿婆提了一篮子鸡蛋……

　　我收了他们的东西，又把种子分出去，谎称是抓鬼时偶然所得。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闭门不出，笔墨纸砚倒是用了一大堆。

　　神仙抹去了凡人的记忆，我只好将神域所见，一一写下。

　　来日刊印成册，传于四海。

　　夜里，烛火噼啪，魔气弥漫。

　　“小凤凰，你怎么一只鸟跑了？”

　　“我现在是人。”

　　“哦，你怎么一个人跑了？”

　　我继续书写，不予回答。

　　“好东西，写完给我吧，我帮你散出去。”

　　“帮我？”

　　“帮我们。”

　　魔气卷着满匣的纸张乱飞，簌簌如秋叶舞。

　　“小凤凰，想不想知道你的心上人怎么样了？”

　　“我没有心上人。”

　　“顾倾霄，不算了吗？”

　　笔停在半空，墨汁拼尽全力抓着笔尖，却还是坠在了纸上。

　　晕出一大片的黑。

　　“不算。”

　　第二日，顾倾霄就出现在我屋外。

　　“从前是我太心急，忽略了你和其他仙子的成长差距，非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她们……的确是我强人所难。”

　　“以后不会了。”

　　“我给你时间慢慢进步，我会给你更多的耐心。我已说服众神，只要你洗去这一身魔气，依然可以做太子妃。”

　　“阿梨，跟我回去吧？”

　　他伸出手，掌心是无法愈合的刀伤。

　　能伤他至此的，唯有魔皇沈檀。

　　“如果我这辈子还有可能去神域，一定不是跟你成亲，而是摧毁它。”

　　顾倾霄的脸色变了又变。

　　“宋梨，我已经把要求降到最低，不奢望你能比得上神域任何一位仙子，只希望你乖一点、安分一点。你把神域搅得一团乱，也该闹够了！”

　　到现在，他还觉得我在闹脾气。

　　“你我神魔不两立，不要妄自揣测我对你余情未了。”

　　“我现在不杀你，只是因为打不过，懂吗？”

　　说罢，我砰一声关了门。

　　顾倾霄不知在我屋外站了多久，再开门时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