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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岗之前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陆知月匆匆抹了一把脸,就回到工位上。
“陆工,你家那位今天让人去买喜糖了!”
隔壁工位的同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挤眉弄眼的。
“哎呀,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啊,陆工,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另一个同事闻言也来凑热闹。
陆知月愣了愣,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若是早一天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必定欣喜若狂。
曾经宋墨然也搂着她畅想过婚后的日子,他把他们的小家描绘得惟妙惟肖。
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宋墨然买的喜糖不是为了她。
陆知月自嘲地笑笑,同事们发觉她心情不太好,只当小两口吵架了,也都散了。
下班回家,陆知月却在自己家里看到了宋墨然和蒋潇潇。
桌上装喜糖的塑料袋红得刺眼。
宋墨然又拄回了他的拐杖:“知月,潇潇的工作表现好,被上面表扬了,明天我们庆祝一下,开瓶酒。”
“你不是攒了肉票吗,明天去买斤五花肉回来,给潇潇做顿红烧肉。”
陆知月只觉得好笑:“你今天带着她特地跑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宋墨然皱起眉:“怎么了?你的肉票给谁买不是买,就当我省给潇潇的。”
“还有你的酒,放那这么久了,再不喝要坏了。”
陆知月全身发冷,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宋墨然竟然这么无耻?
察觉到气氛不对,蒋潇潇开始打圆场:“哎呀,知月姐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来,知月姐,吃糖,今天墨然特地托人去买的。”
说着,蒋潇潇从喜糖袋子里挑挑拣拣出一颗硬糖,往陆知月手里塞。
陆知月不接,蒋潇潇勾唇一笑,随后立刻耷拉下嘴角:“宋师兄,大概是我惹知月姐不高兴了,我这就走。”
陆知月几次让自己下不来台,宋墨然脸上有些挂不住:“知月,你懂事一点,我知道你不喜欢潇潇,但所里很重视这个实验,如果潇潇因此被提拔了,我们不也跟着沾光吗?”
实验?蒋潇潇根本没有进实验室的资格。
“什么实验?”
“就是你那个链式反应的实验啊,你不是差一点数据就做完了吗,潇潇说看着怪可惜的,我就让她做完帮你交了。”宋墨然理所当然地道。
原来所谓所里的表彰,不过是宋墨然拿了自己日夜辛苦做出的的成果送给蒋潇潇。
“那是我的。”
人在情绪太过激动的情况下是无法说出长段的话的,陆知月只能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四个字。
“那是我的。”
宋墨然不赞同地蹙眉:“你的不就是我的?潇潇想要,我就做主送给她了,你连这点都要计较吗?”
“什么叫我连这点都要计较?”陆知月声音嘶哑。
蒋潇潇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抽抽嗒嗒道:“对不起,知月姐,我不知道你这么看重这个实验,我明天就去向所里澄清,说这是你的……”
“你闭嘴!”陆知月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前一片模糊,全身颤抖。
宋墨然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陆知月,你闹够了没有!”
陆知月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害怕、震惊、难过汇聚在她眼里,把还未落下的泪珠凝在眼眶中。
陆知月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气声:“你说什么?”
宋墨然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放软了语气。
“这么大声吼潇潇总归是你不对,一个实验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好了,知月,你把这个成果让给潇潇,我不计较你今天的冒犯。”
他这话落地,陆知月噤了声,她也不哭了,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
她紧紧盯着宋墨然,不知何时起,面前的男人变得这么陌生。
宋墨然见她不再大吵大闹,也低声劝道:“你这么多成果,也不差这一个,就当给潇潇赔礼道歉吧。”
一阵沉默。
半晌,陆知月突然笑了。
“好啊。”
那个实验看起来只是缺了点数据,实际上只是个半成品,宋墨然执意要做这个好人,就送给蒋潇潇吧。
反正这个项目除离了她绝对不可能完成。
等她走了,留给他们的只会是一个烂摊子。
没想到陆知月松口这么快,宋墨然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搂住蒋潇潇。
“潇潇今天被你吓到了,我先带着她走了,你自己冷静冷静。”
他们转身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和那一袋剩了不少的喜糖。
陆知月枯坐在沙发上,剥开一颗喜糖。
这糖真苦啊,怎么吃着吃着,眼泪流下来了呢。
陆知月一夜未眠,把这些年宋墨然写给她的情书和送给她的东西收到一个小盒子里。
秋天的落叶、春天的野花……
陆知月这才发现,宋墨然从来没给她送过哪怕一件贵重的东西。
也好,临走了都不用还人情,倒也断得干净。
天色将明,陆知月匆匆出了一趟门,把请假条递到传达室,又回家和衣躺下。
她太累了,双眼酸涩难忍,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
陆知月是被踹门声惊醒的。
宋墨然一脚踹开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外面到处都在传潇潇窃取他人工作成果,你还有脸在这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