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瞬间，顾瑾年心如死灰。

　　看着他的脸色寸寸灰败下去，何婷更加觉得畅快：“你费劲心思帮他离婚，他费尽心思勾搭你的老婆，帮了一个伥鬼的感觉怎么样？”

　　顾瑾年眼眸低垂下去，嘴唇颤了颤：“如果你想看我狼狈，其实也用不着打我。”

　　他明明心如刀割，声音却平静极了：“自从贺一宁回来后，我就已经够狼狈了，贺一宁不爱你，楚雨嫣也不爱我……”

　　他一点也不后悔帮贺一宁离婚。

　　他已经失去了婚姻和爱情，不想再失去对司法的信仰，和内心对公正的认知。

　　“楚雨嫣不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很快就要和她没关系了。”

　　顾瑾年自揭心口上的伤疤，竭力拖延时间。

　　何婷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那就更加要纠缠到死……”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后身躯晃了晃，闭上眼软瘫在地。

　　顾瑾年瞳孔皱缩，这才看见站在何婷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楚雨嫣。

　　她喘着粗气丢掉手里的转头，担忧去扶顾瑾年：“哪里受伤了？”

　　顾瑾年唇色发白：“右腿膝盖……”

　　话没说完，失重感陡然传来，楚雨嫣已经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把他扶了起来。

　　“我背你去医院。”

　　顾瑾年惊呼一声，揪住楚雨嫣的衣领，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楚雨嫣稳稳背着他，汗珠溢出额尖：“很疼吗，别怕，我会尽快。”

　　她楚柔极了，好似以前的龃龉争吵都不存在。

　　也好似，刚刚漠然别开目光的人不是她……

　　顾瑾年环绕着她的肩膀，指尖揪得发白，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刚刚……”

　　楚雨嫣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解释：“刚刚一宁在，他要是过来，何婷又会像以前一样折磨他。”

　　刚刚才回暖的心，又一瞬坠入冰池。

　　楚雨嫣是回来救他了，但却是建立在贺一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他与贺一宁在她心里，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可能。

　　顾瑾年眼睫发颤，竭尽全力才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差一点，他就要心软了。还好，还好。

　　楚雨嫣全然觉察不到他的情绪，背着他到医院做了检查，最后确诊是轻微骨裂，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顾瑾年脸色一变，还有三天他就要参加法官遴选的考试了，哪里能等得起一个月！？

　　不行，就算是腿断了，他也要想办法去BJ考试！

　　沉默间，贺一宁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冲进病房里。

　　看到顾瑾年受伤的膝盖，贺一宁眼睛一眨，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要不是我，顾瑾年也不会受伤。”

　　楚雨嫣好似看不得他落泪，连忙轻拍贺一宁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自责，他作为司法人员，参与了这么多的审判，早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报复的觉悟。”

　　顾瑾年一冷，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是不会痛也不会哭的。

　　大抵是接受了楚雨嫣不爱自己的事实，

　　顾瑾年心里除了心寒和怅然，竟再没有了别的心绪。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把这碍眼的两位“请”了出去：“楚雨嫣，医生说我要静养，麻烦你们回吧。”

　　楚雨嫣这才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把手从贺一宁的肩上挪开。

　　等她悻悻带着贺一宁离开，顾瑾年花钱买了个轮椅，然后在临时护工的帮助下，打了个人力三轮车去了民政局。

　　原本离婚这件事，顾瑾年是想要等到离开的前一天。

　　但现在，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护工也没想到，顾瑾年急匆匆跑出医院，是为了到医院来离婚。

　　护工急忙忙拦住顾瑾年：“同志，这你可千忘要想清楚了，要是离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顾瑾年怔愣一瞬，又想起刚刚楚雨嫣背着他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外套，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给楚雨嫣买的。

　　十五块，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夹克的肩头上早就开了线，顾瑾年曾数次想要修补。

　　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再也没有修补的必要……

　　而他们的婚姻，就像是那件外套，早就已经褪色了。

　　顾瑾年按下眼里的湿气，一瘸一拐走到窗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离婚申请报告，递给工作人员。

　　“你好同志，我想办理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