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周之珩回来时,我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
他在换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也对。
换做以前,我总会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摆好他的拖鞋。
可如今我不想做了。
“听说你昨天去找我了,大老远跑过去干什么?”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我冷笑。
“如果不跑一趟,我还不知道你在外还有个周夫人!”
他一愣,蹙眉轻斥:
“你胡说什么?我们那是在工作。”
“我和杨瑾都是老黄历的事了,这次遇见也就多聊了几句。”
“你都一把年纪了,整天还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
我将车票收纳册扔在他面前:
“那这些是什么?”
他立马变了脸色。
紧张地弯腰捡起来,一向谦谦君子的他怒斥道:
“你翻我东西?林音,我们老夫老妻了,你不仅怀疑我,还偷偷查我!”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他不仅没有一句解释,还反向指责我。
我气笑了:
“呵,不过一些车票,你这么宝贝干吗?”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怕什么!”
周之珩气急,抖着手指着我: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一点都不娴淑!”
然后狠狠甩上书房门。
每次都这样,只要有任何不满,他就对我冷暴力。
年轻那会。
我和周之珩在同一个纺织厂工作。
在一次诗歌朗诵会上。
他以优美的诗句,铿锵有力的声音。
深深地留在众人心中。
有一次,我发现他还兼职写作。
但钢笔漏墨,弄的满手都是。
我曾被厂里评为“先进工作者”,奖励是一支英雄12K金笔。
一直没舍得用。
我把笔送给了他。
他眼里的满是开心,但却客气拒绝。
“周同志,我不写字,这笔对我来说没用。”
“你就当为革命节省墨水吧。”
他感动不已,默默收下。
此后,我们便渐渐有了交集。
我后来才知道,他曾有一个初恋,却遭到女方父母反对。
理由是他太穷了,家里弟弟妹妹多,父亲早逝,母亲身体又不好。
后来他找了介绍人,向我提婚,我答应了。
为了让他专心写作,我让他辞职了。
白天我在纺织厂工作,晚上接些缝补的零活,一天劳动10个小时。
他不能吃辣,我无辣不欢,便陪着他清茶淡饭。
他爱干净,我会将他每一件衣服都熨的整整齐齐。
他母亲身体不好,我便包揽了家里所有事务,供弟妹上学。
这些年。
我以为我彻底取代了杨瑾在他心中的位置。
直到昨天,曾经坚信的东西轰然倒塌。
捂不热的心,就随他去吧。
什么贤良淑德,什么封建思想。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