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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乔回来之后听说此事下意识皱眉。

　　“爸，这门亲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周建国斩钉截铁道：“江家势大，不妥也得忍着，退婚的话我可张不开口。”

　　“怎么，心疼你妹妹了，想替她说话？”

　　周建国怒道：“念乔，周听澜是你亲妹妹不假，可是芊安也一直把你当亲哥哥！”

　　周念乔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不疼芊安！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我不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的意思是，周听澜不是有个喜欢的男同学吗，他还来过咱们家，就这么把周听澜嫁过去对名声不好吧，万一外面的人说我们卖女求荣怎么办？”

　　周建国不耐烦地摆摆手：“她和那男的连窗户纸都没捅破，八字没一撇的，管这个干什么。”

　　周念乔还想再说什么，周芊安却叽叽喳喳地扑过来抱住他。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呀！”

　　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周念乔心头登时一软：“哥哥也想芊安。”

　　“哥哥觉得姐姐嫁过去不好吗？”

　　周芊安歪着头撒娇：“可是妈说姐姐结婚就有终身依靠了，每个月国家都有补助发，这不是挺好的吗。”

　　周念乔心里念头转了转，觉得周芊安说的也对。

　　周听澜那个叫吴新宇的男同学他也见过，去年走家里关系进了工农大学，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了。

　　周听澜那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脑子能考上大学？周念乔光是一想就嗤笑。

　　只怕周听澜连大学的门都摸不到。

　　吴新宇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身份也水涨船高了，能看上周听澜这个木头一样又硬又倔，寡淡无味，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女人？

　　周念乔这么想着，觉得这门婚事倒是很配周听澜。

　　周听澜那个样子能有什么好男人要？

　　就算是个瘸子，能嫁给军人算她祖坟冒青烟了，他也算是能给亡故的母亲一个交代。

　　周念乔每次见到周听澜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都有一股无名火。

　　许姨都说了，妈是因为生周听澜才难产而亡，他才没有母亲的。

　　周听澜每天这副死人样是做给谁看的？

　　正好周听澜从卧室出来，脸上又是面无表情，周念乔刚才还对这门婚事若有似无的担忧顿时变成不耐的怒意。

　　“见到你哥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周听澜脚步一顿，低眉顺眼道：“哥。”

　　听到她这不咸不淡的话，周念乔气不打一出来，冷笑一声。

　　“果然是要攀高枝的人了，现在就开始瞧不起娘家人了。”

　　周听澜压下心头的酸涩，努力维持平静的面容。

　　“如果这也算高枝儿的话。”

　　周念乔刚想下意识说你什么意思，周芊安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嗲声道：“姐姐不喜欢这门亲事吗，那刚才为什么不拒绝，都答应了爸爸还这个态度，这不算言而无信吗？”

　　“爸妈这么为你打算，姐姐还要怎么样呢？”

　　周听澜想笑。

　　她有拒绝的余地吗。

　　周念乔见状心头的那点复杂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周听澜，你别太不识好歹了。”

　　“爸妈对你够好了，别成天一副别人欠了你的样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你就不能跟芊安学学，成天哭丧着一张脸，非要给家里找晦气？”

　　周听澜努力睁着眼睛，却感觉依然有湿润的液体正在盈满眼眶。

　　不是的，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母亲，是周念乔这个哥哥一手把她带大的。

　　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是周念乔日夜陪着她，照顾她，比周建国这个做父亲的还上心。

　　可是许艳芳进门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许艳芳每天都在告诉周念乔是周听澜害死了他妈妈，如果不是周听澜，他妈妈就不会去世。

　　就这样日复一日，最爱的妹妹变成了怎么样都看不顺眼的仇人。

　　周听澜曾经也爱笑爱闹，可是后来她就不敢了。

　　因为她每次跟周念乔撒娇，周念乔都会狠狠推开她，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问她害死了自己亲妈还有什么脸面在他面前笑，她生下来就是个祸害，她对得起谁。

　　年纪还小的周听澜不明白最疼爱自己的哥哥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幼童生来依赖血亲的本能让她一次又一次靠近周念乔，又一次又一次被狠狠推开。

　　最后一次周念乔把她一把推到了柏油沥青马路上，周听澜藕节似的胳膊擦出一片血肉模糊，骇人不已。

　　但是她顾不上疼，只是呆呆的看着哥哥。

　　因为周念乔怒发冲冠，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全是恨意。

　　他说：“你不配活着，你就该去死！要是你死了妈妈能活过来就好了！”

　　周听澜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尽管她那时并不明白。

　　后来她再也没再周念乔面前笑过。

　　现在周念乔却问，你就不能跟芊安学学，每天高兴点吗？

　　周念乔看周听澜脸色越来越差，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差，只觉得有一股无法抒发的郁气在胸中横冲直撞，忍不住开口。

　　“周听澜，你——”

　　“对不起。”

　　周听澜低声打断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