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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时安死后,我情况愈发严重,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睡,每晚都要熬到天亮,看到日出才能踏实闭眼睡觉。

  我爸妈一心都在宁清欢身上,哪怕从老师口中知道了我的情况,也懒得管我。

  是林晚,于泥淖中拉了我一把。

  我垂下眸子,“你也知道,其实我这两年很少会这样,不吃药也没有太大问题。估计是昨天出了点事,才有点失控了。”

  林晚并不意外,坐下来揽住我的肩膀,状似随意地开口:“什么时候去我家看看我爸妈?他们可都想你了。”

  我下意识拒绝,“等我有空一点吧,最近工作太忙了。”

  她是怀疑我的情况严重了。

  她爸爸是我的主治医生,心理科有名的专家,不少人慕名而去。

  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事了,不需要看医生。

  “今天周六,现在你不正好有空?”林晚一眼识破我的闪躲。

  “我今晚得……”

  她挑眉看着我,想看看我能编出什么东西来。

  不料,我的手机陡然响起,是陆时琛打来的。

  “今天晚宴的礼服在哪儿?”

  “礼服在我家。”

  我两天前就准备妥当,挂在衣帽间了,“我晚上是先去山居,还是直接去酒店等你?”

  山居是他家。

  景城数一数二的沿湖别墅,闹中取静,想住进去,光有钱不够,还得有势。

  “把礼服送去沈家。”电话那头,他清冷地交代道。

  我微愣,反问:“送去沈家?”

  这些年,大小宴会都是我陪他出席。

  一时我没有反应过来。

  “今晚清欢陪我去就好,但她看中了你的那套礼服。”

  我心尖如同被细密的针狠狠刺了一下,语气却是满不在乎:“知道了,我叫个闪送。”

  陆时琛沉默须臾,发出一个寡淡的单音节:“嗯。”

  挂断电话,我说不清什么滋味,有几分怅然若失。

  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大抵是他太像时安了。

  林晚大致猜到了事情原委,“会难过吗?”

  “还好。”

  我摇了摇头,坚定开口,“反正真正的时安不会这样对我。”

  他是连有一颗糖都会留给我,月光般美好的少年。

  林晚甚是欣慰地点点头,“你能真的只把陆时琛当个替身,我就放心了。”

  “不然呢?”

  我揶揄道:“你还怕我会爱上他不成?”

  林晚坦然承认:“是,我可不想再看见你那么难过了。高中那会儿,我半夜起床上厕所,看见你趴在阳台边,吓死了,生怕你会想不开。”

  闻言,我微微抿唇,没作声。

  我不敢和她说,其实好多次,我是真的想跳下去的。

  过了许久,林晚抱住我的手臂,柔声交代:“反正不管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你都得想想我,你要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我知道啦。”我认真应下。

  若是这样,我就更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被动了。

  在我找到更像时安的人之前,我需要陆时琛这个替身。

  思及此,晚晚离开后,我回复了蒋淮晟昨天凌晨三四点给我发的消息。

  【好啊,那麻烦蒋总来接我哦。】

  蒋淮晟邀请我做他的女伴,也是出席今晚的那场宴会。

  那头,他秒回,【行,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了。】

  我看了眼时间,没再回他消息,叫了个闪送,把那套礼服送去沈家。

  而后,就自顾自地精心打扮起来。

  时隔多年和宁清欢同时出现,怎么能输呢。

  晚上,蒋淮晟接我去了宴会会场。

  大抵是冤家路窄,在酒店电梯间,就与陆时琛、宁清欢撞了个正着。

  陆时琛一身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装,肩宽窄腰,站在水晶灯下,举手投足间衿贵肃冷,犹如神祗般不可侵犯。

  然而,垂眸看向他身侧的宁清欢时,却有几分柔和。

  蒋淮晟率先开口,十分坦荡:“时琛,让你秘书来给我当一晚上女伴,不介意吧?”

  陆时琛这才掀眸,目光落在我身上,薄凉道:“这是她的私人时间,她愿意就行。”

  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我和他当真只是普通的上司与秘书关系。

  宁清欢看见我时,神情中有些许嫉恨,旋即,又亲昵地抱住陆时琛的手臂,一派熟稔地和我打招呼。

  “南栀,你也来了呀?”

  我懒得与她作戏,仿若未闻,只偏头看向蒋淮晟,“蒋总,电梯到了,我们走吧。”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我挽着蒋淮晟的手臂,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远处,陆时琛带着宁清欢与人谈笑风生。不少人上去恭维,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我若有所思地发出一条消息,【我今天好看吗。】

  越是像金童玉女,我越是想撕开这层虚伪的表象。

  只见,陆时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眼都毫无波澜,就像在看普通的垃圾短信。

  我笑,发出第二条,【时琛哥哥,想不想要我?】

  陆时琛眉心微不可查地狠狠拧了一下,旋即将手机丢给身后的秦泽,伸手搂住宁清欢的细腰。

  真是个善于遮掩的男人。

  没劲。

  我陪着蒋淮晟小酌一杯,余光时不时地往陆时琛的方向瞟,观察他的神色。

  陆时琛终于耐不住性子微微偏过脸来,与我对视一眼。

  意味不言而喻。

  我借口要去洗手间,从蒋淮晟身边离开了。

  走过走廊拐角后,却进了一间休息室。

  我刚推开门,一只遒劲有力的手便覆上我的手腕,霸道地将我拉了进去。

  天旋地转间,只听“咔哒”一声,身后的门反锁,我靠在冰凉的门上,眼前一片昏暗。

  鼻尖萦绕着独特又混合着雪松味道的气息。

  黑暗中,我仰头看向在上方的男人,不服,“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怎么来了?”

  男人声音冷厉,掐着我的下颌缓缓摩挲,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似乎下一秒就会捏碎我的下颌骨,令我不寒而栗。

  我垂了垂眸子,语气听上去倔强又坦诚:“我想见你,不可以吗?我知道我不该来,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疼,你松开……”

  我挣开他的手,踮脚吻上他的喉结,“你真的不在乎我啊?”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扣住我的后脑勺,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挤出来:“小疯子,外面那么多吃的,都喂不饱你?”

  “那不一样。”

  我明知故问:“所以,你到底看见我的消息没有?我好不好看?”

  “好看。”

  男人的嗓音充满磁性又分外性感,缠绵的吻也强势地覆了上来。

  我却一把推开他,从手拿包中取出一张酒精棉,握住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细细擦拭,像对待珍宝。

  “你这只手,刚才摸过她的腰,我不喜欢。”

  男人波澜不惊,并不在意被我嫌弃,玩味地笑着,意有所指地凉凉开口:“你和蒋淮晟那小子,也不一般。”

  要不是我还算清醒,恐怕会认为他是在吃醋。

  擦拭完毕,我打开灯,眉眼固执地看着他,又乖巧得如同小绵羊,“我都说了,只是想见你了,也想看看我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怎么样的。”

  “我很乖的,才不会给别人碰。”

  我从善如流地胡诌,抬手攀上他的肩膀。

  “我看不上别的男人,可是你如果碰了其他女人,我就不会要你了,时琛哥哥……”

  我话未说完,陆时琛眸光忽然炙热得几乎将我燃烧,像着了魔,不由分说地封住了我的唇,近乎痴狂地哑声道:“清清,我不会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陆时琛这一声扯断了我心里的某根弦。

  以前时安也总是这样叫我。

  ——清清。

  他起初也是叫我“清欢”、“欢欢”,可是他说不够特别,要和别人不一样才行,这样我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在叫我。

  时安真蠢。

  其实我只用听声音,就能认出是他。

  很多时刻,我都能用陆时琛的嗓音中,捕捉到他的影子。

  比如此时。

  这一瞬,我根本顾不得自己是在给如今的宁清欢当替身,疯狂地回应着陆时琛的吻。

  他少见的失控,恨不得将我揉进骨血里。

  空荡的休息室内,气氛攀上高点。

  陆时琛双唇落在我的耳畔,不容置喙地开口:“叫时琛哥哥。”

  我早已失去思考能力,只能顺从,“时琛哥哥……”

  我们仿若这世上最亲密的爱人。

  有着最紧密的连接。

  也有着最深的爱意。

  可思绪回拢后,我太清楚,我们都不过只是对方的完美替身。

  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缓和片刻后,我整理好衣物,看向西装革履的男人,弯唇轻笑。

  “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

  “你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时琛不疾不徐地点了根事后烟,倚靠在沙发背上,姿态肆意,不答反问。

  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又恢复了那不近人情、冰冷疏离的样子。

  我站在镜子前,重新挽好被他弄凌乱的头发,才走回到他跟前,半真半假道:“我离不开你。”

  “是吗?”

  他掐灭香烟,似笑非笑,漆黑的眸子像要把人看透。

  我笑了起来,“你猜呢?”

  话落,我不等他反应,支着发软的腿,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去。

  只留下一脸冷沉的男人,他冷声叫住我,命令道:“清欢出国太久了,国内没什么热度,你尽快给她安排些资源,必要情况下,可以拿集团资源置换。”

  我垂了垂眸子,遮住眼神中的冰冷,淡声应下,“知道了。”

  向来公私分明的男人,如今为了白月光,可以牺牲集团利益了。

  更何况,以陆氏的权势,谁不给三分薄面,需要用资源置换的,得给多好的娱乐圈资源。

  宁清欢也配?

  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迎面碰上宁清欢。

  她侧身倚靠在洗手台上,横眉冷对,“你以为你这么穷追不舍,时琛就会多看你一眼了吗?沈南栀,我劝你醒醒,对着你这种妖艳贱货,他都没有生理冲动!”

  我心中一默。

  他不能再冲动了。

  我还不想死在他身上。

  不紧不慢地洗了手,抽纸擦干,我才看向她,语气平静,“嗯,你说得对。”

  “你身上这套礼服,是哪里来的?”

  宁清欢见我顺着她,得寸进尺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质问。

  我不耐烦地皱眉,“忘了。你喜欢?要不要我脱下来送你,反正你早就是个抢劫惯犯了。”

  这套礼服,是奶奶为了我下个月的生日,请知名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做的。

  只不过今天被我提前穿了。

  她嗤笑一声,鄙夷道:“拉倒吧,这可是Mo.LI上周才在微博发出来的私人定制款,你身上这件,高仿还差不多。”

  “瞧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我不以为意地轻笑,抽出自己的胳膊,指了指她身上,我下午送去的那条刺绣小黑裙,“以后别再费尽心思从我这儿抢衣服了,这胸,得垫了三层才把衣服撑起来吧。”

  话落,我举步要走。

  她被我戳中了痛点,冷声讥讽:“走个路都这么风.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哪个野男人的床上下来!”

  出口的话,格外难听刺耳。

  我偏头看向她,笑得越发张扬妖娆,挑衅道:“刚从你未婚夫身上下来。”

  宁清欢脸都气黑了。

  “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嚣张什么!”

  “你给我等着!”

  不知道宁清欢和陆时琛说了什么,当晚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仅冰冷的几个字。

  【沈南栀,你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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