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地的凌乱还没有收拾。

　　周祈越脸色有些不自然，江诗情更是直接藏在他身后。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许星禾的耳朵里。

　　“我昨晚都说过了，叫你哥不要乱丢，他非不肯……”

　　在江诗情说更多细节之前，周祈越轻咳几声打断了她。

　　视线忽然落在被血迹沾染的衬衫上。

　　他反应迅速，直接下楼到许星禾面前打量着她。

　　“衣服上的是血吗？哪里受伤了？”

　　久违的关心让许星禾有些不适应，她退开些距离，小心地开口。

　　“昨天不小心出了车祸，划了个小口子，已经处理过了，弄脏的衣服我会拿去干洗。”

　　听到车祸，周祈越直接变了脸色。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许星禾捏着裙摆，语气里透着无奈。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想着你应该在忙就自己处理了。”

　　“我已经长大了，哥哥，我不想再处处都麻烦你照顾了。”

　　这段十分生分的说辞非但没有让冤枉了人的周祈越感到愧疚，反而更添了三分火气。

　　“你以前麻烦我的还少了吗？”

　　许星禾哑口无言，因为她欠周祈越的确实太多。

　　她来周家的第一天，就占了周祈越的卧室，一用就是十多年。小时候，他牺牲了和小伙伴打篮球的时间给许星禾推秋千。甚至在高考结束后，他怕许星禾一个人不习惯就放弃了出国读书的机会。

　　他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叫她不要觉得愧疚。

　　所以许星禾把这些点点滴滴都攒在心里，直到它溢出来。

　　周祈越用了十年的时间教她学会坦然地接受爱，让她不再敏感自卑。

　　但现在，那种身在屋檐下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两人不欢而散后，许星禾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周祈越书房旁的一间房。

　　这里是她的画室。

　　或者说，是独属于周祈越一个人的小型画展。

　　四面雪白的墙上挂满了周祈越的画像。

　　这些都是周祈越不再进这间房以后许星禾偷偷画的。

　　他思考时的皱眉，小憩时的侧颜，跑步时的背影……

　　许星禾一边回忆一边取下画框放进纸箱里。

　　直到周祈越敲响房门时，她才发觉已经到了中午。

　　空荡荡的墙亮得晃眼，周祈越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怎么想起来收拾东西了？”

　　许星禾正想着搪塞的话，周祈越却直接转身下了楼。

　　她悬着的心一瞬间落了地，却又自嘲地问自己。

　　你在害怕什么呢？他对你的私事早就不关心了。

　　不久，周祈越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买了你爱吃的，下来一起吃吧。”

　　早上出门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后悔了，所以特意抽了中午的时间回来陪她吃饭。

　　只是许星禾刚坐定，周祈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祈越，我的车爆胎了，停在山路上，怎么办啊？山里随时都会下雨……”

　　江诗情的声音渐渐有了哭意。

　　周祈越一边安抚一边拿着外套出了门。

　　期间，许星禾没有抬头，周祈越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两个人冷漠得像是拼桌吃饭的陌生人。

　　这一年来，许星禾已经习惯了周祈越的冷处理，但周祈越却很在意许星禾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他觉得，她似乎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