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吕哲远顿时面色不善，语气里满是讥诮，

　　「沈竹心，你的眼光真挺好的。」

　　于周周把那条裤子翻来覆去拿在手里看，一边啧啧有声，

　　「教授，我奶奶上个月也给我爷爷做了一条哎，颜色和样式都差不多。」

　　她朝沈竹心咯咯笑，接着一个不小心，裤子直直落在地上。

　　于周周哎哟一声装模作样弯腰去捡，没想到脚比手快。

　　她一脚踩在了裤子上。

　　印上一个显眼的脚印。

　　「周周，赶紧捡起来。毕竟是你师娘的心意。」

　　吕哲远见状，拧眉说道。

　　「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周周抬头望向吕哲远，两个人眼神交汇，火花四溅。

　　沈竹心顿时觉得浑身累得很。

　　「不喜欢就放一边好了。」

　　她淡淡一声后径直走进了卧室，关上门。

　　客厅里没动静了。

　　过了几分钟，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竹心，周周她是手笨，不是故意的。」

　　沈竹心不回头，只嗯了一声。

　　「她年纪小，说话没遮拦，你别计较。」

　　吕哲远又补了一句。

　　不过音调大不相同，大有点觉得沈竹心不依不饶的意思。

　　吕哲远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沈竹心这几天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竹心，」

　　他往前走一步，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你陪我过这个生日。」

　　「希望以后，咱们年年都一起过生日。」

　　语气很客套，沈竹心的眼泪却有些止不住。

　　之前年年陪他过，吕哲远竟似完全记不得了。

　　没有以后年年了。

　　这就是最后一次。

　　「我还做了菜，要么一起吃点？」

　　沈竹心手上收拾的动作停了，脸上怔怔滚下一滴泪，

　　「我不饿，你们吃吧。」

　　吕哲远又看了那个背影几眼，这才关上门退出去。

　　次日一早，沈竹心被一阵丁丁零零电话叫醒。

　　吕哲远很难得没早早出门。

　　他接过电话，

　　「喂？」

　　饶是沈竹心半梦半醒之间也分辨得出电话那头语气强烈，

　　「吕教授吗！您实验室的同学于周周，突然晕倒了被送到卫生室来了！她家里暂时联系不上。」

　　沈竹心一听之下也是大吃一惊，可旁边的吕哲远反应更强烈。

　　他从床上突然弹起，外套没穿就往外跑。

　　一句话都没说。

　　沈竹心正好也跟他一路，匆匆收拾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吕哲远一路跑进了卫生所，完全没注意沈竹心跟在后面。

　　他直奔前台，

　　「请问有一位于周周，她在哪？」

　　护士估计是看吕哲远神色不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她查好病房号就带着吕哲远一路小跑来到病房。

　　沈竹心隔着窗玻璃，看到他把大手覆在沈竹心额头，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样情不自禁。

　　正好有医生进门，沈竹心就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片郎情妾意。

　　「吃什么了昨天？」

　　医生很严肃。

　　于周周语调哽咽，

　　「就在老师家吃了饭。」

　　「什么饭菜？买的还是做的？」

　　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耐着性子说，

　　「没事的，已经去化验了，我就是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吕哲远接过话头，

　　「自己在家做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还有包卤肉。」

　　于周周的声音也提高了两个八度，她尖叫起来，

　　「对对，应该是师娘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