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面两天，沈竹心都在研究所里努力加班。

　　当张教授隐晦地问起离婚进展的时候，沈竹心都说流程在走。

　　而且，目前顺利。

　　这两天，吕哲远很意外地天天早回家。

　　不加班。

　　沈竹心白天出外勤，虽然是深秋但还是出了汗。

　　她背着床上的吕哲远在衣柜里翻睡衣。

　　一边翻动一边感慨，老布衣服料子真耐磨。

　　五年前的老布，至今也只破了3个洞而已。

　　沈竹心一边翻看，一边盘算着去封闭小组要带哪些衣服。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接着，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

　　逐渐收紧。

　　背后的人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

　　嘴唇摩挲脖颈，接着，男人的呼吸变重。

　　吕哲远今天意料之外地热情，但沈竹心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本能地往下推吕哲远的胳膊，

　　「不要……」

　　没想到身后的人却以为她欲擒故纵一般，开始亲起了她的耳垂。

　　一阵电流通过，沈竹心好不容易挣脱束缚转过身。

　　微暗的灯光中，吕哲远的眼睛闪闪发亮。

　　充满毫不克制的情欲。

　　沈竹心的心重重往下坠。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看过她。

　　他的笑他的好他的体贴温柔，都给了于周周。

　　邻居不止一次旁敲侧击，

　　「你们家老吕又年轻又有学问，好多小姑娘可不管会不会伤风败俗哦。」

　　对于这些议论，沈竹心从不放在心上。

　　吕哲远的这双眼睛，沈竹心看了很多年，也爱了很多年。

　　从小她就粘在哲远哥哥身后，哥哥哥哥一直叫。

　　从羊角辫到新娘髻，沈竹心想贴近吕哲远的时候，却被他一次次推远。

　　可当沈竹心终于成了他的妻，这才发现自己跟吕哲远中间堪堪隔着一条银河。

　　强制婚姻，宿命感，类似的词，虽然吕哲远没直说，但从他的日渐梳理和对自己情绪的毫无知觉，沈竹心感觉得到。

　　包括吕哲远毫不掩饰对于周周的偏爱，都比吕哲远当面告诉她自己不爱她，还扎心地疼。

　　不是她能控制的事反倒成了原罪。

　　曾经的亲密无间变成了针锋相对，吕哲远把沈竹心的隐忍退让当成了良善可欺。

　　眼看吕哲远又要贴近自己，沈竹心这次索性退了个痛快。

　　她后背靠着衣柜，双手护胸，又往旁边踏了一步，语气不容辩驳，

　　「明天一早我还要开会，很晚了，睡吧。」

　　吕哲远一愣，自嘲地一笑，也退了开去，

　　「随你」。

　　洗完澡的沈竹心浑身散发着香气。

　　她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一角，床上的吕哲远已经面朝另一侧，似乎已经睡着。

　　随着热气散去，沈竹心一点点沉到梦乡去，梦里，是冰雪大世界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但无论怎么睡熟，沈竹心却总能感觉落在自己脊背上的那道目光。

　　第二天一早，沈竹心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身边的吕哲远还在甜美地酣睡。

　　她蹑手蹑脚拉开窗帘，只见窗外有一群人抱着水桶，神色紧张地往科研楼那边跑。

　　沈竹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家门就被人敲响，是隔壁王婶儿。

　　她面色焦虑，端着一脸盆的水，火急火燎道，

　　「沈老师，着火了，好像就是你们家吕教授历史系的楼！」

　　沈竹心一激灵。

　　历史系的楼就紧挨着科研院。

　　科研院里有无数科研同事的心血，而沈竹心他们实验室在一楼。

　　一旦有险情最容易先遭殃。

　　3年前的洪水把之前的研究成果全部冲散成泥浆，那是多少人熬夜奋战的心血啊！

　　这次，难道要重蹈覆辙？

　　沈竹心看着糟心的黑烟急得上火。

　　不行，她要去抢救文件！

　　沈竹心想也不想，冲到厨房里头拿了毛巾打湿，就跟着人群往冒烟的那处跑。

　　她远远看见科研楼熟悉的大门，不管不顾后面人的阻止，直接冲了进去。

　　好在地形熟悉，等沈竹心费劲地抱着涉密文件从楼里冲出来，火情已经被压下去了。

　　张鸣教授站在人群最前端，他一眼看见被火燎得黢黑的沈竹心，顿时惊喜非常，

　　「竹心！你没事吧？」

　　沈竹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只对着张鸣教授疲惫地笑了笑，重重点了点头，

　　「都……都拿出来了。」

　　张教授和几个同事突破最前面的警戒，一溜烟小跑冲到沈竹心旁边，上下打量。

　　他声音哽咽，一叠声道，

　　「多亏了你啊竹心，不然，我们那么多同事的研究成果都没了。但下次不能这样了，人命关天，人在就什么都好说。」

　　其他同事也纷纷说道，

　　「沈老师您太厉害了，这么不顾个人安危就冲进去了……」

　　说话间，沈竹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呼吸停滞。

　　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那个高大男人的怀里。

　　而男人坚实的胳膊用力搂着她的肩膀。

　　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好一片伉俪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