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慕谪骑着当康消失在天际，黎昭失神了好一会儿，方才问我：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镇上的妖也是他养的？」

　　我给黎昭施了净身术，方才站回她身边：「显而易见。」

　　「他怎么能这样……」黎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妖兽以血滋养，在人类城镇中豢养妖兽，分明是将手无寸铁的凡人们当作了天然的养分。

　　如今这些仙妖灵魔，没一个真正将‘天下苍生’四个字放心上的。

　　可怜黎昭从前单纯懵懂，被慕谪假仁假义蒙蔽出一堆泡影，在此刻碎得渣都不剩。

　　「我早同你讲过，」我轻声道，「除了自己，没有人值得你依靠，你所认为的‘好人’，也只是把你当作衬托其优越感的工具。」

　　这一夜的黎昭难得少话，早早睡下，可我清楚地感知到，她一夜未眠。

　　甫一天亮，我们便赶往鹤竹镇，出乎意料的，镇上百姓生活如常，压根没有半分妖气。

　　黎昭干枯了一晚的心燃起希望：「是不是慕谪想明白，知错就改了？」

　　我释出剑气探查整座小镇：「抱歉，自从我被你唤醒，还没遇见过知错就改的人。」

　　察觉到黎昭骤然失落，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除了你。」

　　小姑娘总算高兴了些：「谁要你拍马屁。」

　　镇上当真没有妖的痕迹，我狐疑地收回剑气，也不相信慕谪会良心发现收了大妖。

　　「总之，先找间客栈休息吧。」

　　是夜，月黑风高，守着黎昭入睡之后，我正欲回鞘，却冷不丁察觉到一丝妖气。

　　妖气来得汹涌磅礴，径直破窗冲向黎昭，形势危急，我一个闪身挡至黎昭身前，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好久没有倒头就睡了。

　　再让黎昭这么弱下去，我神剑的威名就全完了。

　　我恢复感知之时已身处镇外三十里的黑竹林，黎昭被妖力绑缚在地上，亦是一副刚刚醒转的样子。

　　见她暂时无碍，我松了一口气，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拿在手上。

　　这还不打紧，他居然用一种暧昧的手法对我上下其手！

　　我脏了！

　　黎昭终于看见了身前的这道人影，登时炸毛：「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和我的剑！」

　　‘挟持’着我的人轻笑一声，似是少年之音，他从竹影底下走了出来，我与黎昭都看清了他头上的四只牛角。

　　我心下一凛：「他是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