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医院里。

　　楚衿闭上眼睛，心空落落地疼，眼前仿佛还是孩子被取出的血淋淋景象。

　　她竟悲哀地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陆温言推开门，无声走到床边。

　　手掌放在她扁平的小腹上，瞳孔竟有一瞬间的空洞。

　　孩子，就这样没了吗？

　　楚衿冷冷盯着他的手，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怎么，铁石心肠的陆先生后悔了？”

　　陆温言的瞳孔恢复一派阴鸷，五指抓住她小腹处的被子，紧了紧。

　　“最后的筹码被毁掉，感觉如何？”

　　这话一说出口，陆温言心里就滋生出了后悔。

　　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听清了陆温言的话，楚衿猛地抬眼，三个月来的精神折磨早就削平了她的脸廓，此刻，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若铜铃般凹陷，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陆温言身上。

　　“陆温言，你觉得孩子对我来说，是筹码？”

　　她眼中忽然有什么挣断了，唯一的那点星光被毁灭得一干二净。

　　“陆温言，我们离婚吧。”

　　陆温言有顷刻的晃神，抓着被子的手忽而没了力气，眸底蹿跃着梵天灭世的愤怒。

　　“你欠下的债还没还完，这么快就想逃走？”

　　楚衿没再开口，只直直地盯着他。

　　目光里的冷漠疏离，让陆温言感到一丝慌乱。

　　他蓦地起身，大步离开。

　　病房外，秘书韩愈一副愧疚的模样站在门口。

　　看见陆温言出来，用力鞠了一躬，没敢直腰起来：“陆总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没及时赶到，夫人也不会流产！”

　　陆温言偏头看他，眼里隐着杀意。

　　“故意的？”

　　楚衿被救护车带走不久后，陆温言就后悔了。

　　他让秘书韩愈通知医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

　　可韩愈，却没及时赶到。

　　韩愈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不，不是的陆总，当时路上堵车，我……”

　　“闭嘴！”陆温言铁青着脸，摁住他的后颈把他掼进楼道口。

　　那里早就候着一排黑衣保镖。

　　“把他扔进死囚牢，让里面的人好好招待他。”

　　“是！”

　　闻言，韩愈整张脸刷白如纸，他“噗通”跪在陆温言脚边，这会怕得只知道一个劲地给他磕头求饶了：“陆总，我跟了您那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地替您办事，您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这样对我啊……”

　　死囚牢里关的都是亡命天涯的刽子手，一旦落到他们手里……

　　韩愈只要想想都身体直颤！

　　陆温言嫌恶地后退一步，犹自倚在墙边，冷声道：“韩愈，我们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刚才，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我没……”韩愈还想狡辩，却被陆温言不耐烦地打断。

　　“我查过公路监控，根本没有堵车，你抵达医院正好八点，当时楚衿还没被送到医院，时间完全来得及，韩秘书，你当我是傻子么？”

　　他清楚地说出了韩愈抵达医院的时间，他什么都知道。

　　意识到这点后，韩愈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处理完韩愈，陆温言握紧拳头猛地敲上墙壁。

　　正如他所说，他不是傻子。

　　韩愈跟他多年为什么会违背他的命令？

　　楚衿之前对他说，她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了。

　　难道，案子有隐情？

　　陆温言疲惫地合了合眼，这三个月，他一直在找楚衿。

　　妹妹惨死，凶手却是他的挚爱，他的心里又何尝好过？

　　这会儿人找到了，却失了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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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温言走后，楚衿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的空壳子，软坐在床上。

　　不一会儿，病房被人推开。

　　楚衿朝门口看去，眼神诧异，“爸？”

　　来人正是楚衿的父亲，楚大山。

　　楚大山担忧的目光落在楚衿身上：“囡囡，你没事吧？”

　　楚衿摇头，“我没事。”

　　楚大山神情复杂地看了楚衿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责怪：“阿苓当初是挺过分的，但你总归不能……不能杀了她吧，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啊！”

　　楚衿脸上凝了抹沉重，她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问：“爸，在您心里，您女儿像是会杀人的人吗？

　　楚大山猛地察觉到事态不对，急问：“什么意思？人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