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觉得我会信吗？
夜深，一间间酒吧亮起了灯。
颜知瑜推开一家清吧的门，挑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
酒吧的驻唱歌喉沙哑低沉，唱着婉转动人的情歌。
服务生端上一杯柠檬水，颜知瑜盯着面前的水杯发愣。
她随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宋安安的号码。
宋安安的声音响起，颜知瑜忍不住哽咽：“安安，你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宋安安没有多问，“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后，颜知瑜点了一打啤酒，两瓶威士忌。
过了半刻钟，宋安安匆匆赶到。
颜知瑜已经喝得脸红，宋安安扫了一眼桌子上六罐空了的啤酒以及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她鼻尖拱起，忍不住责怪：“你这是叫我来喝酒的呢，还是来看你喝酒？”
“别喝了。”宋安安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酒杯，“说吧，怎么回事？”
颜知瑜摇晃着身体，半靠在宋安安肩头，“我今天跟黎颂柯见面了。”
“嗯。”宋安安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呢？”
颜知瑜声音带着些哭腔，“阮佳..”
“阮佳也回国了。”
宋安安嘲弄道：“嚯，她还真是贴得紧，跟四年前一样，黎颂柯出国，她也出国，人家回国，她也回国。”
酒精侵袭理智高地，颜知瑜话变得多了起来，“你知道她当初跟我说什么吗？”
“她说‘黎颂柯要是想成为国际上知名的画家，那么一个有艺术细胞懂艺术的伴侣很重要。’，她竟然阴阳怪气我不懂艺术。”
“我承认我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是这不代表我不懂艺术。”
“更何况谁特么规定懂艺术必须要有艺术细胞的。”
宋安安附和道：“对，艺术没有门槛，阮佳她懂个屁。”
颜知瑜擦掉泪花，“我当初一早就看出来了，黎颂柯的朋友不喜欢我。”
“当初先是罗周来刺激我，而后又是阮佳像个正宫似的上门。”
“到底有没有搞错，我那时候才是黎颂柯的女友，觉得我小好欺负是不。”
颜知瑜越说越激动，那些被她刻意掩盖的记忆翻尘归来，重新浮现在脑海。
-
十二月的南州，终于在月中迎来了初雪。
颜知瑜刚出六级考场，看见雪花飘落后就给黎颂柯打电话：“下雪了呢。”
黎颂柯的声音没有从电话里传出，而是在她身后响起。
“是啊，下雪了。”
颜知瑜一回头，看见黎颂柯大树下，笑着跑向他：“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怎么不进教学楼。”
黎颂柯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圈住颜知瑜露出的白颈，“你忘了，教学楼考四六级，非考生进不去。”
颜知瑜给黎颂柯的手里哈气，嘴甜道：“幸苦黎哥哥了。”
黎颂柯顺势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走吧，带你去吃饭。”
“吃饭？我们两个人吗？去哪里吃？”颜知瑜挽着他的手臂。
“去家小店。宋风他们也在。”
听到黎颂柯的这句话，颜知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颜知瑜抽回手，“要不，我不去了，你们聚就好了。”
颜知瑜一直不太喜欢跟黎颂柯去聚餐，因为她隐约感觉到黎颂柯的朋友们不太喜欢自己。
黎颂柯重新将颜知瑜的手塞回去，“不行，说好了初雪要一起吃饭的。”
颜知瑜小声嘀咕：“是说好两个人一起吃的。”
黎颂柯捏了捏颜知瑜的脸，“没办法，谁让正好都撞上今天了。”
颜知瑜反问：“你们今天为什么突然聚餐？”
黎颂柯冲她眨眨眼，“晚点你就知道了。”
颜知瑜只好妥协，她跟着黎颂柯刚进包厢时，一向感知敏锐的她就嗅到丝丝怪异。
原本还在谈笑的四人，在颜知瑜跟黎颂柯进来后，声音停顿了几秒。
四个人当中跟黎颂柯关系最好的宋风第一个站起来，“小颜，你来了，快坐下，菜刚上呢。”
随后就是宋林峰，他招呼着屋外的服务生，拿了一瓶椰奶递给颜知瑜。
唯独罗周跟阮佳，径直地跟黎颂柯说话。
阮佳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迟到要罚的。”
罗周附和道：“对，这餐就你请。”
黎颂柯笑着脱下外衣，又顺手给颜知瑜拉开椅子。
“请就请。”
他熟练地用热水烫筷，才放到颜知瑜面前，“想吃什么就点，这顿哥哥请客。”
坐在对面的阮佳眼神晦暗不明，罗周则扫了一眼阮佳，最后收声喝酒。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尴尬。
徐风干笑了两声，“那能次次薅你羊毛，这顿我请。”
宋林峰转移话题：“你们毕设都想好了没？”
“我跟你们说，我导竟然…”
四人重新聊起来，只有颜知瑜一个人闷头吃饭，默不作声。
她插不进话题，四个人的专业大差不差。
只有颜知瑜是外行。
虽然黎颂柯时不时给她夹菜，同她说几句话。
但颜知瑜还是觉得很无聊。
于是借口去上厕所，逃出了让她觉得沉闷的包厢。
颜知瑜在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小一会，才走出来，与在廊上抽烟的罗周打了个照面。
她冲他点头示意，却在擦身而过时被罗周叫住。
“小颜，你知道今天聚餐的目的吗？”
颜知瑜停下脚步，“你想说什么？”
罗周扔掉手中的烟头，“看你这样，是不知道了。”
颜知瑜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罗周背过去，看向窗外，“作为黎颂柯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他好。”
“我也没有批评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不要阻碍了他。”说完这句话的罗周扭头看向颜知瑜。
“黎颂柯明年毕业，要去意大利留学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颜知瑜：“意大利，留学？”
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offer已经下来了，就在今天。”罗周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觉得异国情侣有几对能成的？”
颜知瑜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握紧了手心。
她知道罗周不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竟是这种程度的不喜欢。
颜知瑜冷声道：“你不用打着为他好的目的来劝告我。”
“我跟他，比你跟他，熟得多。”
她跨步从罗周身边走开，在拐角遇到宋林峰。
颜知瑜看了一眼包厢的位置，开口道：“林峰哥，你帮我跟黎颂柯说一声，我学校里有事，先回去了。”
她末了补了一句，“对了，待会庆祝，麻烦你替我说句，祝他顺利拿下留学offer，谢谢。”
离开饭店后，颜知瑜打了个的士就回到学校，到了宿舍就把手机关机。
随后跟宋安安说了一句自己要睡觉，就一头扎进被窝里。
翌日醒来，已过中午。
但是寝室内还是昏暗一片。
颜知瑜坐起身体，伸了懒腰。
然后靠在墙壁上放空。
随后才想起，她还没开机。
颜知瑜迷迷糊糊地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一开机，就弹出黎颂柯的18通未接来电，5通微信通话，23条微信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阮佳发来的微信消息。
【小颜？今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有些话想跟你当面说。】
发信时间是上午7点。
颜知瑜的手放在键盘上犹豫了许久，最后敲下一句：【几点？】
对面秒回：【一个小时后，校外小猫咖啡馆，可以吗？】
颜知瑜：【嗯】
回完阮佳的消息后，颜知瑜才点开黎颂柯的消息。
一行下来，全是问颜知瑜怎么了，为什么不回消息。
只不过态度从开始有耐心逐渐演变为不耐烦。
黎颂柯最后一条消息，定格在凌晨四点三十二分。
颜知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回了一句话。
随后起身穿好衣服下楼去赴约。
然而她刚走出女生宿舍楼没两步，就看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站在榕树底下的黎颂柯。
颜知瑜转身想跑，却被黎颂柯三两步抓住。
黎颂柯强行牵过她去到一个人影稀少的小道。
他当着颜知瑜的面，举起聊天界面：“什么叫昨晚睡着了忘记给手机充电，自动关机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颜知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