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学姐回来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我们究竟是开始了三百六十五天，还是每天都一样的重复了三百六十五次？
比方说，我坐在工位上发呆的此刻，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
偏偏，我还要强迫自己融入进那个怪圈中，让自己看起来忙碌。
好歹我也算是公司里最小的那种领导，手下有四个组员，终归要拿出一点认真负责的样子。
只是，即便我装得再投入，依旧能听到一些细微声响的议论。
被议论的对象是我，包括王玮抢走项目、我昨天故作淡定；以及那个名义上的母亲，为何会来公司找我的事情。
或许是错觉，但我真就觉着，他们是这么议论的。
哪怕我明知道，活在别人的影响下，是让自己最累的生存方式也不例外。
幸好，凡事总有例外。
“吴老二，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风风火火的声音，伴随着风风火火的一道身影。
我下意识的蹙起眉，跟着扬起一抹苦笑，看着已经站在我工位前面的姑娘，轻声说道：“学姐，现在上班呢，给我留点面子。”
“你管我叫什么？”白湘眉头一扬。
“白经理，行了吧？”
“吴老二！”
“姐姐姐...”
见白湘嘴角已经微微翘起，我再度问道：“义乌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还没，废话少说，你先来我办公室。”
白湘说完，转身便走，一如刚刚的风风火火，不给人一丝迟疑的机会。
无奈中，我只能起身，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下，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她的经理办公室。
“王玮那事儿是我的错。”
我刚进门，还没等将门合上，白湘便坐在沙发上开口说道：“我没想到咱们那总监那么无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说：“命中注定的事儿，得，他命里，失，咱命里。”
“去你大爷的命中注定，该争取就得争取。”
白湘示意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支女士香烟，她也自行点上一支，“丰华这单子，肯定会是你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么肯定？”
“谁公司里还没点后台了？你可是姐罩着的人！”
“得嘞。还得是我姐姐。”
“瞅你那样吧！”
白湘风情万种的翻了个白眼，吧嗒吸了口烟，很有味道。
“少抽点烟吧，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能短寿。”
闻言，白湘眉头一横：“吴老二，你敢管我了？”
“......咱能不叫这个外号了吗？”
“不能。”
“你赢了。”
“姐姐就没输过！”
不待我反驳，白湘继续说道：“等丰华这单子谈成了，就好好挑个房子跟露露结婚吧，人姑娘跟你这么些年，也差不多给人一个家了。如果钱不够，姐给你出。这种事儿，你这个当男人的，不能让人姑娘主动。”
白湘总是这样，时刻都在为我着想。
我们之间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她胜过一切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谢谢姐。”
迟疑片刻，我终究选择跟她说下实情：“不过你那份钱啊，得挺长时间借不出去了。她......我们，分开了。”
“吴老二，你是真二了吧？为什么跟她分开？”
“她提的，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你就没问问？”
“问了。”我就这么的看着白湘，带着前所未有的淡然，回道：“她你也知道，决定的事情，一定是想了很久的，谁都没法拦住。当初跟我在一起是，现在也是。”
我用力吸尽余下的香烟，不无感慨道：“终究我这种外来者，就算用尽几年的挣扎攀爬，都配不上你们这些杭州土著。”
“放屁。你能不能不这么否认自己？”
“事实摆在眼前啊。”
听见这话，白湘怔在原地。
直到指间夹着的香烟烫到手指，她才幽幽说道：“其实这样也好，毕竟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对你，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儿。”
‘善变的女人。’
我很喜欢这种善变，大抵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总习惯帮亲不帮理。或许，这就是我跟白湘亲近的原因。
这么过了一会儿，白湘终于开口：“老二，姐真没有安慰你的意思，而是觉得现在的我们，将婚姻提上人生日程还是太早了点。”
“你看哈，你们男孩子，在小的时候受到的教育是：做别人的恋人、丈夫、父亲，都是不用学习的。你不用很会照料自己的生活，不用很会承担家庭义务，只要出人头地，老婆、孩子、社会认可就足够了；到了那个时候，擦亮的皮鞋会摆在鞋架、没有褶皱的西装会挂在衣柜、干净的袜子，全都会自动排队走到理想的位置上等待取用......
而我们女孩子呢，被灌的毒奶则是：漂亮苗条才会有人爱，爱我的人会给我摘星星。嫁给爱我的人，就一生有靠。女性青春期的成功是美貌，中年的成功是看起来像青春期加老公成功，晚年的成功是看起来像中年加孩子成功。
男士也好，女士也罢，年轻人本质都不傻，如果当初要是早早接受，婚姻是一个多么深度绑定的人生合约的教育，需要成熟谨慎的态度对待，需要负这样那样的责任，需要有多少抗风险能力，有一半年轻人就该推迟结婚计划甚至不婚了。
这句话，就是先成家，后立业。”
“可是......”
“甭说可是了，下午陪我喝酒。”
“你确定可以？”
“我帮你请假。”
“得嘞。”
白湘说得好像自己多么想喝酒的样子，实际上我清楚，她是想陪我喝酒，让我借着酒劲倾述出来。
即便她的道理，那么明显的摆在我面前，即便我也听了进去并且无比赞同，但终究，她还是对我不放心的。
一如以前一样。
毕竟在我们俩的共同世界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大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两顿。
酒，是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人短暂的获取快乐。更能够让人在特定的时间里，将悲伤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