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想不想报复
相对于‘北上广’这些一线城市，杭州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生活节奏也好似慢了一些；相对于周边的嘉兴、金华，它又少了那么一点烟火气。
偏偏，它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既有身为新一线城市的格调，又有身为千年古城、宜居城市的情怀。
仿佛人们的孤独，会在这里融合，继而宣泄。
本地人爱它，像我们这种外地人，也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它能提供很多机会，给我们画一张足够充饥的大饼，让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挣扎生存，奋斗在这儿。
恨的是......它在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兑现过自己的饼，明明那么近，追逐上路时，又远得要命。
永远绕不开西湖的地铁线路，永远精致且偏鲜咸一些的杭帮菜，永远操着一口甲隔甲隔杭白、逛街必定露腿的姑娘，永远都是那么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的风景名筑。
这些，都与我这个外人无关。
我面对的，永远只是两点一线的社畜生活，望不到边界的未来，还有时刻都要从这座城市离开的危机感。
庆幸的是，这份危机感，要比北上广小了很多。
韩露曾跟我说过，她毕业之后可以跟我回到老家的那座小城，并告诉我说，
“吴畏，你没有必要这么累的。星巴克跟冲泡咖啡在我这里没有区别，我也不喜欢LV那个牌子，单纯觉着设计夸张；如果生活规律一些，保养得当的话，那些平价的护肤品跟海蓝之谜也没什么差别。更何况，不管在哪我都相信凭借自己的才华可以拿到一个很好的offer。最最最主要的是，我是绝对不会做米虫的！”
有情饮水饱。
这个什么事儿都拎得特别清楚的姑娘，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那么清楚了。
或者说，她这种出生就已经把很多人甩到身后的人，不会懂那种无力的悲哀，如果有办法，谁又愿意出去漂泊呢？
不想安定，又没有扎根于北上广的勇气，当恐惧再次袭来的时候，只能选择一座相对不错的城市，俨然，这才是我留在杭州的目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韩露这个姑娘。
她的存在，让我想要拥有一个家。
只是而今看来......我们的家，不会存在了。
就像我渐渐相信的爱一样，都不复存在，在她将感情也如其它事情那般拎得清楚的当下。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绝不会很短。
许是由于丢了业绩的原因，这些天中，原本对我善意微笑的那些人，不再会给我露出笑脸，我也仿佛成了公司当中的透明人。
一样的两点一线，不一样的则是，我现在好似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
这天阳光正好。
我走在路上，看到云，看到树，看到行色匆匆的人们，就在我低头点烟的那个刹那，我看到了我的影子，那一刻，我觉得它比我更像个人。
坐在熟悉的工位上，我假装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只是这种忙碌有多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原因无它，大家都已经知道我跟进了半年的项目被人撬走。
职场就是一个小社会，这类消息传得有多快，根本不需多言。我也不想装作正常的样子，更想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但是，我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如果离开了这座公司，自己极有可能被这座端庄的城市驱逐。
“吴畏，我真佩服你小子的心态！如果这事儿摊我身上，早就弄他丫的了。”
就在我盯着电脑屏幕，神游天际的当口，身后传来一阵低语。
我头也没回，直接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烟盒，示意他去吸烟室。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自从决定一起杭漂，进了这家公司开始，我跟赵磊之间就形成了这种默契。
“你以为我不想打那孙子一顿？......我比谁都想。”
各自点上一支烟后，我终于开口对赵磊说道：“但是打了又能怎样？赢了我进派出所，还得赔那孙子钱；输了更他妈丢人，如果想要保住工作，我还不能声张。”
“那你就这么忍了？”
“不然呢？”我反问。
赵磊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对我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脸，“吴畏，你想不想报仇？不付出任何代价的那种！”
听见这话我愣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儿？
旋即我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本就是四无（无房、无车、无存款、无爱情）青年的我，又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呢。
赵磊虽然为人浪了一点，但在我们相处的模式里，他还算比较靠谱。
在好奇心的唆使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往吸烟室走后，我夹着烟的那支手，搭在了赵磊的肩膀上，低声问道：“磊哥有啥高招？”
赵磊嘴角一挑：“一顿饭。”
“两套奢华手抓饼。”
“加杯豆浆。”
“只要有效，加个茶叶蛋都没问题！”我说。
“丰华的项目你跟进了半年，期间就没有什么竞争对手？”
“肯定有啊，跟咱们公司一楼之隔的卓玛就盯着这单呢！他们家那有名的铁娘子，都跟我打过N次照面了。”
说完，我便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将余下的半支烟丢在烟灰缸里，难以置信的盯着赵磊，“你丫不会是想让我......”
职场厮混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没了当年的单纯，所以有些话，不必说太清楚，赵磊如此，我亦如此。
赵磊微笑不语，几毛钱一支的香烟，在他的食指跟中指之间，竟有些像老板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古巴雪茄。
我们就这么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是我先行妥协，“不行，我不能这么干。”
“眼瞧着到嘴的肉都让人抢走了，吴畏，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
“可我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下去，如果这事暴露了，甭说这个行业，就他妈连这座城市我都生存不下去。”
“‘铁娘子’说了，如果你这个时候跳槽，待遇比现在高百分之十，当然，前提是你能把丰华的项目带到卓玛。”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赵磊就是卓玛那‘铁娘子’的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