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钟佳君耳边响起嗡鸣，险些栽倒在地。

　　她堪堪站稳身形，缓步走到病床边。

　　爷爷眉目安详，枕畔放着个小小的便签本。

　　钟佳君颤抖着伸出手去，捡起便签本翻阅。

　　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佳君不爱带伞，下雨天要记得给她送。”

　　“佳君爱喝甜牛奶，每晚九点记得给她准备。”

　　“不要乱跑，不要让佳君担心。”

　　“要记得佳君，永远不要忘记佳君。”

　　......

　　整个便签本，记满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他因病而认知障碍、近事遗忘，但始终记得爱她。

　　泪水打落在便签本上，晕开字迹。

　　钟佳君喉中哽塞，心口绞痛令她无法呼吸。

　　她抬头，望向病床上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爷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钟佳君躺在一间陌生的病房中。

　　而爷爷，已经不知去处。

　　她起身拔下手背留置针头，扶着墙往咨询台走去。

　　经过安全通道门前时，她听见了杜若月的声音。

　　她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语气焦急。

　　“我也没想到氧气拔开一下那老头就会没命，你赶紧帮我处理下中心医院1805号病房的监控！”

　　钟佳君气血直冲脑门。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撞开铁门，双目通红地站在了杜若月面前。

　　杜若月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挂断电话：“钟佳君......你都听到了？”

　　钟佳君怒不可遏，一把拽住杜若月手腕：“是你害死了爷爷，你必须跟我去警察局自首！”话落，她扯着杜若月往外走去。

　　杜若月又惊又怕，奋力挣扎：“我不去......你也别想去！”

　　忽地，钟佳君小腿肚钝痛。

　　杜若月抬脚，用高跟鞋跟狠踹向钟佳君。

　　钟佳君被踹到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还没等她缓过神，杜若月忽然扑过来，狠狠掐住了钟佳君脖子。

　　她面目无比狰狞：“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事！”

　　空气慢慢变得稀薄，钟佳君意识逐渐模糊。

　　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杜若月。

　　杜若月尖叫着往后栽去，钟佳君恍惚起身，看见楼梯下一幕瞳孔骤缩。

　　杜若月躺在地上，点点猩红从她身下渗出。

　　抢救室外。

　　钟佳君脸色煞白地坐在休息椅上，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缓缓抬头，正对上程秦川愠怒的眼眸。

　　他声音嘶哑：“钟佳君，你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钟佳君心底涌上悲怆。

　　程秦川还是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是她有错。

　　喉中涩痛不已，钟佳君无法为自己辩解。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程秦川眼中是逃避。

　　他猛地上前一步，还想指责钟佳君，抢救室的灯倏地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朝程秦川抱歉开口。

　　“程先生，大人已无生命危险，但孩子......还是没能保住，抱歉。”

　　话落，走廊上陷入死寂。

　　钟佳君僵坐在休息椅上，望着程秦川单薄而修长的背影。

　　半晌过后，他低沉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钟佳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