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华新柔也住进了牧原在万花村租的房子。

　　大黄狗通人性，知道我不喜欢隔壁那户人，他们一路过就开始嚎。

　　早上五点，公鸡开始打鸣。

　　被吵醒的华新柔打开窗户破口大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没搭理她，戴上口罩，去猪圈铲屎。

　　不到一会功夫，一股浓烈的臭味席卷而来。

　　牧原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和关鹤影打赌。

　　赌他们能坚持多久。

　　“梁萍，不，梁青小姐，我门前那堆……是你放的吗？”

　　他眼底一圈青黑，一看就是没怎么睡。

　　“什么？”我问：“你门前有什么吗？”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牧原，对猪屎两个字难以启齿。

　　“老婆，我煮了面，还给咱俩一人煎了两个蛋。”

　　关鹤影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捏着鼻子。

　　“你这是半夜没找到厕所，拉你家门口了？”

　　“简直粗俗！”牧原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关鹤影曲指敲了敲我的额头：“我去镇上一趟，你别胡来。”

　　每个月他都要一个人去镇上一趟。

　　至于是去干什么，我没问，他也没说。

　　前脚关鹤影刚走，后脚牧原就找上门来了。

　　“你和梁萍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说：“不认识，只是姓氏相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牧原松了一口气。

　　他开始自顾自地阐述他的经历。

　　“我爸妈是商业联姻，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对我也很淡漠，唯一陪在我身边的是一条萨摩耶。”

　　“可因为一次失误，我爸就当着我的面摔死了那条狗，直到华新柔说她妈妈给她带回来一个没有痛觉的玩伴，她把玩伴当成养的一条狗。”

　　“梁萍的眼睛很像那条萨摩耶，她一样忠诚，只听主人的话，让人想占为己有。我给了她很多关怀，做这些就像是在告诉之前无能为力的我，现在我可以拯救那条狗了。”

　　牧原以为他向我剖开自己的内心就能引起我的同情，可他想错了。

　　“你有病吧。”我骂道：“你们一家都是神经病。”

　　“你爸超雄，摔死无辜狗子，你妈坐视不管，没有做母亲的自觉，你软弱无能，自私自利。”

　　想起之前我对他产生过悸动，我就想吐。

　　强忍着恶心，我问他：“为什么要找她？像你们这种人，狗没了再养一条就是。”

　　看出我的嫌弃，牧原苦笑道：“人总是要等失去后才幡然醒悟。”

　　“不。”我戳穿他：“你只是不甘心，你花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能驯化梁萍，她的消失，彻底激怒了你的怒火，你找她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

　　“如你所见，她已经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牧原不会不清楚言外之意。

　　“抱歉，我不知道华新柔录了音，那句话其实是我说的气话。”

　　无论有没有那份录音，取决于我是否留下的是梁青。

　　放下执念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说完了就走吧，你耽误我的这几分钟，够我做一顿猪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