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回到公寓后。

　　裴修言推开门，里面散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房间内一切如初，没有丝毫变化。

　　裴修言抿唇，径直走进衣帽间，翻开衣柜，看向最角落的那件校服。

　　阮棠什么都没带走。

　　包括这件校服。

　　当初，他们刚在一起时，阮棠不止一次幻想过婚礼。

　　她很天真，说希望婚礼播放的短片，服装可以直接用高中校服。

　　那会儿，裴修言只觉得可笑。

　　一个被瞒在鼓里的替身而已，除了能帮方妍生个孩子，没有一丁点用处。

　　这样的傻瓜，还敢成天做白日梦，以为自己会娶她。

　　阮棠浑然不知。

　　谈了两年后，她就傻乎乎陪着裴修言搬进公寓里同居。

　　这间公寓，裴修言也只租了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阮棠怀孕生子，他也懒得留下什么珍贵回忆，租来的房子，正好也省心。

　　然而，三年时间过去。

　　裴修言做的第一件事是结扎。

　　第二件事，是买下了这间公寓。

　　男人垂眸，关上衣柜。

　　他坐在床边，沉默地抽着烟，没一会儿，地上便积满了烟灰。

　　又想起卧室里每件家具，都是阮棠一件件挑回来的。

　　裴修言抿唇，抽了几张湿纸巾，正准备弯腰擦拭地板。

　　床底却忽然飘出来一条细长的气球彩带。

　　男人攥紧彩带，猛地扯了出来。

　　竟发现里面全都是求婚用的各种装饰品。

　　满满当当的，塞在床底上，甚至连灰都很少，像是前不久被人胡乱扔进去的……

　　顿时，裴修言眉心一跳。

　　他很快联想到了那天，方妍缠着他要在阮棠的卧室里做……

　　难道那天阮棠发现了？

　　不、不可能！

　　裴修言下意识否认，攥紧那些彩带，手背刚结痂的伤口又瞬间崩开。

　　血液顺着往下滴落。

　　与此同时，助理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裴总，查到那个男人了，是一名医生，叫周景臣，五天前刚刚抵达美国！”

　　裴修言瞬间起身。

　　他推开门，抽走那张身份信息名单。

　　周景臣照片很英俊。

　　男人莫名产生几分危机感。

　　怀孕流产的事是假的，阮棠性格胆小乖顺，绝不可能做出上床出轨的事情。

　　裴修言一直以为，那张咖啡厅的照片，不过是阮棠受刺激后，一时需要找人安慰。

　　才迫不得已躲进另一个男人怀里。

　　可此时此刻。

　　裴修言重新审视着那张照片。

　　阮棠很有分寸，就算躲在男人的怀里，却没有紧贴着，甚至还隔着一段安全距离。

　　可周景臣却不一样。

　　他牢牢地按着女人的肩膀。

　　这种攻击性极强的动作，再绅士的表情，都无法遮掩。

　　顿时，裴修言瞳孔紧缩。

　　他沉眉，冷声道：“定明早的国际航班，要快。”

　　而另一边，美国。

　　阮棠呆滞地坐在病床上，她看着窗外的红杉木，整张脸都相当沉静，没有丝毫情绪。

　　进实验室的第一天，她就是这样。

　　所有人的询问，她都点头答应，不论好坏。

　　她只想实验早一些开始。

　　越早越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主治医生周景臣，却将她的手术安排取消，直到今天都没有恢复。

　　阮棠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直到下午，周景臣推开病房门。

　　他面容平静地询问，“阮棠，你准备好进行冷冻手术了吗？”

　　阮棠点头。

　　她淡淡道：“准备好了。”

　　周景臣拧眉。

　　他低声道：“人体冷冻手术，是为了治好人类的疾病，并且延长生命所创造出来的，或许你的胃癌，会在百年的治疗内痊愈，阮棠，你清楚吗？”

　　阮棠很快点头。

　　周景臣却冷淡道：“不，你根本不清楚。”

　　“阮棠，我看得出来，你参加这次冷冻计划的目的，并不是求生，反而是求死！”

　　“这跟我的手术理念完全相悖，阮棠，这场冷冻计划，你不用参与了。”

　　阮棠皱眉，情绪难得有起伏。

　　“周医生，为什么？这不公平，我已经同意做手术了，是你们邀请我过来的，不是吗？”

　　周医生平静道，“是的，但我也有权利终止手术，阮棠，除非你不再想寻死。”

　　男人目光平和。

　　阮棠垂眸，沉默不语，下意识握紧手机。

　　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登录微信。

　　上百条消息跳入在屏幕里。

　　她公布死讯后，对话框里有关心她的，也有怜悯她的。

　　阮棠翻阅着，却意外看到了一个账号——

　　方妍的小号。

　　里面显示着两条未读消息。

　　莫名的，阮棠很想点开，可又隐隐畏惧。

　　纠结了很久，她颤抖着点开——

　　是一张怀孕的报告单。

　　另一条消息，是方妍发来的语音。

　　【阮棠，还好你死了，修言才迫不及待地找我要孩子，也多亏你那张床，还赐给我一个蛇宝宝，感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