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婉的伤并不严重，第二天就和秦川活蹦乱跳出门了。

　　他们再没回过家，兴高采烈地一起准备婚礼。

　　孟瑶则带着一身伤一点一点清除家中自己的痕迹。

　　江婉发来他们的婚纱礼服，孟瑶将秦川送的所有衣服打包送人。

　　江婉发来他们的结婚戒指，孟瑶将秦川送的所有首饰捐给慈善机构。

　　江婉发来秦川为她布置的婚礼花房，孟瑶将院子里秦川为她种的满园蔷薇连根拔起。

　　到婚礼当天，家里几乎没有孟瑶的痕迹了。

　　江婉昨天回娘家待嫁，秦川也在后半夜独自回到别墅。

　　孟瑶和秦川已经几天没有说过话，可这是最后一天了。

　　过了今天，也许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孟瑶鼓起勇气，推开了秦川的房门。

　　“小叔，你还是不想理我吗？”

　　她垂着眼，睫毛如鸦羽一般投下一片阴影，遮住她眼中的悲伤。

　　看她憔悴的样子，秦川有些心软，声音却依旧冷硬：“死心了吗？”

　　她点头：“死心了。”

　　一次次的伤心失望，早就杀死了她心中的幻想。

　　秦川看着她通红的眼尾，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出言警告：“今天是我和阿琬的大日子，你别想着耍花样。”

　　“不管你怎么闹，我都只会娶阿婉。”

　　孟瑶垂着头，声音平静：“我不会了。放心，我永远不会纠缠你了。”

　　看她冷静又决绝的样子，秦川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又酸又胀，有些莫名的慌。

　　沉默间，孟瑶突然说：“小叔，再陪我去看一看妈妈吧。”

　　秦川默然片刻，同意了。

　　两人带着祭品上了车，一路无话。

　　快到陵园的时候，秦川的手机忽然响了。

　　“阿川，婚礼有些细节需要彩排一下，你快来！”

　　孟瑶扭头看向他。

　　“小叔，前面就到了，就一会儿……10分钟可以吗……”

　　她就想让他去看一眼，让妈妈放心……

　　秦川迟疑片刻，还是打开了她旁边的车门。

　　“你先去，我改天过来。”

　　孟瑶心中刺痛，低着头下了车，拖着步子往前走。

　　秦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慌：“孟瑶！”

　　她回头。

　　他轻声嘱咐：“早点来参加婚礼。”

　　沉默间，车子开走了。

　　在墓碑前摆上妈妈喜欢的海棠糕，柠檬茶，还有鲜艳欲滴的虞美人。

　　孟瑶揉了揉脸，抬起一个明媚的笑。

　　“妈妈，我过得很好。”

　　“我加入了深空计划，顺利的话，明年就能登上飞船航行宇宙了。”

　　“不知道你是哪一颗星星，到时候你朝我眨眨眼，我就去看你好吗？”

　　“小叔……今天要结婚了，所以，他来不了了。”

　　“我不难过，妈妈，他已经照顾我十年，是我不该贪心地想要他一辈子。”

　　“我想明白了，没有谁会理所当然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连妈妈，也只陪我走了一段路……”

　　“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的。”

　　阳光破开云层，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孟瑶恍惚地看了一眼远方。

　　婚礼……开始了。

　　红毯上，江婉穿着婚纱，一步步走向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秦川却有些心不在焉。

　　戴着头纱的新娘来到身边，他心里却在想，孟瑶怎么还没来？

　　此时，孟瑶最后亲吻了墓碑上妈妈的遗照，坐上了开往机场的车。

　　窗外风景飞速倒退，她和秦川的过去一幕幕像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回。

　　教堂里，牧师肃穆询问：“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身体健康或疾病缠身，你都愿意娶她为妻吗？”

　　秦川迟迟没有说话。

　　江婉不安地唤他：“阿川……”

　　秦川听不见，四处张望。他心里好像漏了一个洞，整个人都在渐渐流逝。

　　孟瑶在哪里？为什么他到处都找不到她？

　　车里，孟瑶拿出手机，捏着电话卡伸到窗外，任由它随风飘走。

　　从此，前尘往事随风逝去。

　　高台上的陆川仿佛有所感应，蓦地甩开新娘的手跳下台，扔下所有人冲进车里。

　　孟瑶不在，他要去找孟瑶！

　　孟瑶的车忽然急刹，她蓦地向前冲去，那串求来给秦川保平安的手串从手腕滑落。

　　司机忙致歉。

　　她摆摆手，俯身去捡。

　　因此没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和她擦身而过，然后背道而驰，急速远去。

　　这一米的车距，将是他们此生最近的距离。

　　基地太空舱门口，孟瑶回首展望，在冬日暖阳下闭上眼。

　　小叔，新婚快乐。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