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巷中，亮如白昼！
十年前来自月球的金光，如今在林七夜眼底闪烁。
即使，比起曾经那股足以支撑整座沧南市十年不灭的庞大能量，这股炽天使气息，不过算是沧海一粟。
但是，也足以照亮林七夜眼前的黑暗！
他，能看见了！
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林七夜想要放声大笑。
十年了，他终于再一次看见了这世界！
用自己的双眼！
只不过，眼下危机尚未解除。
方才被神威镇压的两名鬼面人，如今缓缓站起。
满嘴鲜血的怪物，向他露出尖锐的獠牙，半米长的猩红舌头如同巧蛇般在半空甩动。
林七夜握紧半截盲杖，如临大敌。
“喈——！”
鬼面人怪叫一声，猛地扑了上来！
林七夜死死盯着鬼面人，集中全部注意。
“噗呲——”
半截盲杖精准插入鬼面人右眼，贯穿它的脑袋！
鬼面人生机断绝。
成了！
但是，还不够！
尸体巨大的惯性将林七夜掀翻在地。
强行使用炽天使能力，林七夜头晕目眩，手脚软麻，完全移不动鬼面人的尸体。
与此同时，第二只鬼面人飞快扑来。
宛如潜伏在阴影中猎手，抓住猎物最虚弱的一瞬，展露密集的獠牙，突出猩红的长舌。
完了！
林七夜瞳孔收缩，大脑疯狂运转，冷汗浸湿后背。
他不甘心栽在这里。
可是无力的手脚都在提醒他：
他无力反抗。
鬼面人尖锐的爪牙越来越近，猩红的长舌宛如电钻要将他戳穿！
鬼魅般的身形投下死亡的阴影，几乎将他笼罩！
在他几乎绝望之际···
“砰！”
枪鸣撕裂小巷的寂静，子弹划破漆黑的夜色！
一枚银弹，擦过林七夜头顶。
林七夜头皮发麻，也看到子弹卷断几缕发丝后，精准钉向那鬼面人。
“咔嚓！”
长舌宛如被打中七寸的蛇，应声断裂！
小溪般的血液滴滴拉拉洒到地面！
“喈喈————！”
鬼面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赤红着双目接着向他扑来。
在他感知范围中，一道人影比鬼面人更快接近他。
淡定的青年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别动。”
下一刻。
修长的手掌扣住他肩膀，将他整个人从尸体下拖出！
两个人在小巷地面翻滚几圈，险之又险躲开了鬼面人的劈斩！
林七夜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视角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已经躺在离鬼面人几米远处。
他忙抬起头，一斗篷青年在他身前站起。
猛起身的动作让黑红色斗篷上下摆动，露出半张的青年侧脸。
五官深邃，面容清秀，微狭的双眸中古井无波般的淡然，更为他笼罩了神秘的面纱！
若不考虑他掌心泛着寒光的长刀，说这是新出道的古风偶像想必都会有人信！
不过，那些娘娘腔的偶像对上这吃人的怪物···可做不到如此淡然——就仿佛面前不是吃人的魔物，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狗。
“喈——！！”
鬼面人恼羞成怒，全力奔袭而来。
苏昼举起左手，练练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鬼面人双臂交叠，子弹嵌入手臂血肉，没能造成进一步伤害。
瞬息间，它已来到苏昼面前，尖锐的爪子向苏昼胸前抓去！
林七夜心脏一顿，瞳孔收缩。
“小心！！！”
苏昼微微挑眉，左手一松，随意抛下手枪。
双手握紧星辰刀，向上劈斩。
“噌——”
刀身氤氲月光，在黑夜中划过一道银亮的轨迹。
“噗呲！”
利爪划过苏昼身前，切豆腐般轻易留下深深的爪痕，瞬间涌出大股鲜血。
“咔嚓。”
一声脆响，刀刃轻巧划过鬼面人脖颈，摘下狰狞的头颅。
“噗呲——”
猩红的鲜血飞溅，浸湿苏昼黑红的斗篷。
棕熊般的怪物僵硬片刻，无头尸体轰然瘫软！
“刷——”
苏昼收起刀，甚至没有多看尸体一眼。
轻点耳麦。
“肃清完毕，找人来处理吧。”
他又不紧不慢转过身，露出轻松的笑容。
“没事吧？”
林七夜张了张嘴，静静点头。
“没事···”
看着苏昼胸前的伤口，林七夜目光微紧。
“你的伤！”
苏昼看着皮开肉绽的胸口，深深叹息。
“确实有点麻烦···”
林七夜呼吸一紧，攥紧了拳头，眼眸中流露出愧疚。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苏昼心痛的摸着衣服。
“···衣服全被划烂了，都不能穿了，走报销要好久啊！”
“···”
林七夜一噎，幽幽看着这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半响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他无奈开口。
“衣服我赔你，但是你的伤口。”
苏昼无奈而坦然道。
“我身体太虚弱了，也不擅长近身战，只能用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
他笑着伸出手，将林七夜从地上拉起。
“不过嘛，这是小伤，死不了···”
“苏昼！”
一道人影如箭，飞速从不远处赶来。
狂风刮过，赵空城出现在苏昼眼前。
他紧张摸向苏昼胸口，同时破口大骂。
“让你他*等老子，你死了算了！”
“啪！”
苏昼嫌弃地将他手打开。
“我不想和中年大叔过于暧昧。”
赵空城红温。
“你！”
“行了，先把林七夜同学‘解决掉’吧，”
苏昼挥挥手，示意赵空城和林七夜聊聊。
“他的禁墟···不，神墟，应该是神明代号003，天使之王米迦勒的吧。”
赵空城犹豫片刻，知道轻重缓急。
“我知道了，你先去处理伤口！”
“这是大叔的亚萨西（温柔）嘛？”
“··滚！”
走出一段距离，来到巷子口，从黑色厢车拿出治疗包简单处理。
“咳咳咳！”
苏昼轻咳掌心多出一滩血迹。
他自嘲一笑。
还是这么弱啊···
不过还好，目标是达成了。
成功和未来的‘夜天尊’搭上关系——
稳辣！
全都稳辣！
苏昼倚在巷子口。
不多时，一道背着书包的身影狗狗祟祟冒出脑袋。
看到苏昼的一瞬，他还转身就想跑。
苏昼失笑。
“放心走，我不会拦你的。”
林七夜面色尴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方才那个中年大叔想忽悠他进这神秘组织，他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
因为，他还有姨妈、有杨晋、有小黑癞。
他必须要守护，他的小家。
所以。
“对不起···”
苏昼不在意道。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这很正常。
不过···”
看着握着半截盲杖的少年，苏昼露出笑意。
“每个人，也都有无法违背命运。”
林七夜沉默片刻，注视着苏昼。
明明看起来，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少年，却不见半点朝气。
浑身上下却都萦绕一种洒脱——仿佛是在无可奈何后，选择躺下接受一切。
‘衰仔’。
没有来的，他想到了这个词。
林七夜对着苏昼深鞠一躬。
“谢谢您。”
“不客气。”
林七夜大步离开。
苏昼在原地不动。
他松了口气，仿佛卸下重担。
这下子，作为小龙套：
他的戏份，彻底杀青了吧。
不多时。
赵空城气喘喘吁吁冲了出来。
“妈*，苏昼！那小子人呢！”
“回家吃饭了吧。”
“我*，你不能拦着他吗！”
苏昼笑着拍了拍赵空城肩膀。
“看开点老赵，该走的拦不住，不该走的会自己来。”
“你···唉，我会再去找他的。”
赵空城咽下国粹，又狠狠瞪了苏昼一眼。
“还有你小子！等着回去挨队长骂吧！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敢一个人打两个鬼面人！”
苏昼讪讪一笑。
“那我今晚还是去红缨家住吧···”
“你觉得她就不会骂你吗？”
苏昼还想说什么。
忽然，一道流光从天边划过，无声无息地从天幕垂直落下。
然后，正中苏昼头顶。
瞬间苏昼意识模糊，整个人向一边歪倒。
他感觉浑身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滚烫。
肌肉骨骼搔痒涩无比，仿佛有无数肉芽生长而出，组成新的躯体。
耳畔嗡嗡作响，仿佛还回荡着龙吟。
最后。
在昏迷前，他看到了赵空城惊慌的面庞。
苏昼昏迷过去。
意识仿佛坠过无数泡沫，向着无底之洞坠落。
下落·
下落··
下落···
最终，在一片萦绕着白雾的黑土上。
苏昼睁开了眼睛。
毫无生机的黑土一望无际，空中的白雾晦暗呛鼻，仿佛被扬起的骨灰。
白雾中，虚影变幻不断。
参天而起的白蜡树，挂着九座世界。
承载整座世界的巨树，生机黯淡，粗壮的根部被黑龙啃噬咬断。
栽倒的树木，在黄昏中燃烧成灰烬，在诸神黄昏中成为死亡国度‘尼伯龙根’的一部分。
仿佛，世界的本源都被精炼入这‘尼伯龙根’中。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
终于，白雾散去。
无数参天而起的青铜柱，是龙族炼金术最精髓的浓缩。
过去、现在、未来的历史，都以龙言自下而上镌刻。
而在林立的柱子后，是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青铜与火之王、天空与风之王。
执掌地水火风的龙王君主静默而立，簇拥着最中央高耸入云的黑白王座。
黑色王座上，无尽的白雾中，
最威严的金色龙眸，缓缓张开，与蝼蚁大小的苏昼对视。
“嗡——”
通过视线相较，信息流落入苏昼脑海。
尼伯龙根、《龙族》世界本源、黑王···
苏昼笑话片刻，缓缓开口。
“也就是说：
承载龙族世界本源的尼伯龙根，不知为何来到了斩神世界，现在与我融为一体。
本来死透了的我，也在尼伯龙根作用下，重新获得蕴含龙血的身躯。
并且，我吞噬的‘斩神’世界的禁墟、神秘、乃至于神明，能通过尼伯龙根转化为能量。
依此，我能提升龙血纯度，获得言灵。
甚至于能解锁四大君主、白王黑王的龙形态——用斩神的话来说：
也就是能获得无数‘禁墟’‘神墟’，之后也能轻松成就神位，乃至于升维？”
金色的龙眸闪过几分赞许。
苏昼神色古怪。
这尼伯龙根，可不是斩神世界北欧神系的一部分，而是真真正正的龙族世界本源！
性质上来说，和那‘克系神’并无区别！
仰望那高大的龙族，苏昼怔怔出神。
早被埋葬在心底的野心，如同草原上遇风的野火，再度可能复燃。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的‘金手指’到账了？
就在苏昼内心波涛汹涌时，金色眸子的主人‘黑王·尼德霍格’再度传来讯息。
“嗡——”
苏昼神色一僵。
“等等，你说我还没真正与尼伯龙根融合···
真正的融合，需要它吞噬我的禁墟？”
苏昼沉默半响，有些生无可恋。
“可我没禁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