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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荣顺斋

  荣顺斋不在南城,在海淀。

  黄文新坐着去往海淀的一号线,被挤得早上吃的麻团都要吐出来了。

  京城作为我国第一个开通地铁的城市,1971年就建成开通了。

  虽然截至现在只有1号线和2号线。

  电车也是小日子造的那种老式电车。

  但是这两条地铁,贯穿了京城的南北,每天依旧吞吐大量的上班族和学生党。

  重回90年代感受一回。

  倒是让黄文新想起来以前“生死天通苑,决战西二旗”的日子。

  好不容易才出了地铁。

  按照文荣给的名片上的地址,黄文新一路摸到了新街口的小巷子里。

  哪个好人在南城摆地摊,在北城开门店啊。

  还不是什么多大的买卖,门脸也小。

  得走进胡同里才能看到一扇玻璃门,红字贴着:收售古玩,金银典当。

  外面没落锁,黄文新敲了三下一推,门就开了。

  门口挂的风铃一阵叮叮当当,屋子里一股霉味。

  脑袋上一台军绿色的电风扇还在吹二档风。

  屋内没开灯,正对门是一排玻璃柜,里面放了一些篆刻石料和成色不太好的玉器。

  并没有伙计坐堂,空荡荡的。

  “有人吗?”

  黄文新喊了一声,没有人应。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要是少东西了,可别赖在他头上。

  赶紧先出来了。

  昨天晚上黄皮子收到文荣的信息,叫他来一趟。

  简短来说,是这么回事。

  如今津沽那边的古玩市场现在还是大锅乱炖的状态。

  主打一个高兴就好。

  开心了,津爷白送你,不开心了一万也不卖。

  扒了房子找蛐蛐,就图一乐。

  文荣半年前就看准了这边的商机。

  没事就去津沽HQ区骑个倒骑驴喝街收破烂。

  不是,收古玩。

  在津沽收不比京城市场饱和,竞争大。

  算是个无本买卖。

  文荣心理压力一放松,反而比站柜效果好。

  这两天传来风声,说他常走的棚户区要拆迁。

  这下原本没人在的主家,也回来了等着拆迁合同。

  邻里街坊一打听最近有什么新闻,就提到了文荣走街串巷收古玩。

  新回来的几户,家里也有老物件。

  就约了他下周四上门去看。

  还有着急做买卖的,直接把钥匙压在邻居那,人又跑了。

  只等着文荣过去。

  有这好事,文荣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本打算赶完鬼市就赶紧去收货,谁知突然出了摇铃尊的事,把他绊住脚了。

  这不那天周六他去春和顺跑腿报信,指望着和柳五爷混个脸熟。

  还真让他见着了。

  柳五爷的意思是,那中巴车上的老回民是真的也罢,假的也罢。

  既然带了东西来潘家园,没道理闪现一下就失踪。

  他又不是开封的UFO。

  文荣既然看到了那个卖家长相,就替柳五爷在潘家园蹲守一段时间。

  要是再出现,先把人稳住。

  一边是行业龙头老大外包的项目,一边是不知道赔赚的小微企业融资。

  文荣很快做出了决定。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自己坐镇潘家园,再找人替他跑个腿。

  黄皮子和其他有自己摊位的小老板,大概率不会走这趟。

  人家在潘家园一坐就有生意,多舒坦。

  但是他那个侄子倒是个人选。

  黄皮子跟他打了十来年的交道了,这人才独呢。

  很少有人能得他青眼,至少那孩子人品是绝对过关的。

  “小黄,在门口杵着干嘛呢,快进去。”

  黄文新在门口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回头看到了文荣,一脑门汗,手里拎着俩包。

  “文老板,你这打哪来啊,不会也是从潘家园过来的吧……”

  “没,我送儿子上学去了。”

  你看看,海淀家长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您就为这个,才在海淀开店啊。”

  “那不能够,这边都是文化人。”

  “看上了,给的价好。”

  这两年不比前几年流传的著名顺口溜:

  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的。

  教改和医改已经将文化人的地位提高了一大截。

  这边的老教授手握优渥的退休金和那几年的事后补贴。

  俨然是一副顽主做派。

  还真别说,比起南城的小市民做派,文荣这个选址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文荣拿包把门撞开,让黄文新先坐,自己到后面沏了一壶茉莉花。

  给黄文新倒了一杯,剩下的对准壶嘴全干了。

  “小黄啊,我找你去津沽的事,你叔都跟你说了吧?”

  “你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他想开直播。

  标题就是——

  二十三岁单身鉴宝人沉浸式收货VLOG

  一觉醒来,全球鉴宝能力倒退一万倍

  ……

  跑题了。

  别说直播,就是论坛发贴现在都没几个人看。

  要等到互联网普及,还得过五六七八年才有戏。

  黄文新说道:

  “您也知道,我手里现在没东西。”

  “要是愿意给个机会呢,我就先去收。”

  “本钱我先垫,不够再找您要。”

  “卖了多少,咱们三七分成。”

  “我从津沽拿货,直接拉到荣顺斋入账册。”

  这就看信任度了。

  古玩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赌字。

  不是赌钱,而是赌眼力,赌手气,赌人品。

  如果黄文新去收货,把好东西藏下,偷着卖了。

  文荣那三成钱是收不到的。

  就算全拿回来过目,卖价少写点,还是有亏空。

  只能说黄文新这边诚意已经做到最大。

  剩下的,就风险两头担吧。

  黄文新说完后,文荣很明显愣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这么个小孩说话十分老成。

  “就这么办。”

  “千万别给价太高。”

  “那些人都不懂行,你给高了反而当宝似的不卖了。”

  “要是有拿不准的,你先放着,等我下周过去再看。”

  黄文新和文荣合作愉快。

  鉴于黄文新没有BP机,文荣撕了一页笔记本写上津沽那边对接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这人手里有其他家主顾的钥匙,他老婆在居委会,混的跟片长似的。”

  “到了找他就行。”

  周三一大早,黄文新坐上了开往津沽的绿皮火车。

  手里拎着斥巨资四十五元购入的崭新空皮箱。

  里面是几块天鹅绒布。

  这还是跟买算盘的劳保哥学了一手。

  下火车黄文新拎着箱子又是小公共倒人力三轮。

  晃荡到中午才到文荣交易的棚户区。

  黄文新找了个捞面馆对付一口,去报亭给接头人打电话。

  没多大会,胡同口出来一个背心外面套西服的三四十岁中年人。

  一脸的褶子,说话磕磕巴巴的。

  “文、文哥的人,跟——我走吧?”

  黄文新把箱子拿好。

  “大哥怎么称呼?”

  “我、我姓金,你就叫我大、大、大金嘎子。”

  好嘛,六个字,俄国名。

第十章 荣顺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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