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8

　　8

　　庭院洁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树荫下。

　　「妈...」

　　我拉着小静竹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老妇人正是何晓梅的妈妈，向香。

　　向香透过镜片，定定的看了我们几眼。

　　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你...你回来了？」

　　不知为何，纵使我和这位外祖母见面不多，但也是忍不住的鼻子一酸：

　　「妈，我回来看看，路上买了点水果，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

　　我当然是随便猜的，这里常见的水果也就那几样。

　　向香眼眶一红，颤颤巍巍抹着眼泪。

　　好半天，又突然发作，狠狠的朝我啐了一口：「呸！谁要你的东西！」

　　转身就快步进了屋子，把门摔的碰碰响。

　　何晓梅的嫂子刘晓晓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惊呼：「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是？」

　　她一开始没认出我，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你来了。」

　　她的双手在腰间的围裙胡乱擦了几把，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等一会吧，你哥要回来了。」

　　当年因为何晓梅的意气用事，把向香气到脑溢血住院，从此不闻不顾。

　　而何志云跑南闯北，现在向香能够好好的站在这里，有力气发脾气，都是刘晓晓的功劳。

　　她对我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是没有多少好脸色。

　　我暗暗骂了何晓梅几句。

　　为了一个男人，有家不回有妈不要，真是疯了。

　　害得我也跟着受骂。

　　「嫂子，我早就知道错了，当初不应该不听你们的，只是一直，没脸回来。」

　　「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你看看。」

　　我忙把手中的袋子打开，是当下时兴的女士小皮鞋，光一只鞋就要王小强一个月的工资。

　　虽说何志云工资高，也疼老婆，在外面看见什么好的东西都记得带一份回来给刘晓晓。

　　但他是他，我是我，总不能空着一双手来道歉。

　　她专心做着手里的活装作没听见，眼睛都没瞟一下。

　　看样子还在生气。

　　「嫂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当年要不是我，妈也不会...你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苦。」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想着，这以后的日子还长，我总不能一直这样知错不改。」

　　「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不管你们是打也好，骂也好，我都不会有半句话。」

　　「只是，你看，孩子都有这么大了，都还没叫过一句外婆，舅舅，你这个舅妈她也还不认识，多可怜啊。」

　　我推了一把小静竹，朝她眨眨眼。

　　她看着刘晓晓，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那声音震聋欲耳。

　　这是我来了路上跟她想的计策，老人家心软，不看我的面子总会想着孩子。

　　果然，小静竹还没嚎几声，向香就满脸怒气的跑过来：「你看看你，孩子都带不好。」

　　说完对着小静竹又立马变了语气，十足的慈爱：「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静竹抽抽搭搭：「王招娣。」

　　是了，我本来的名字的王招娣，承载了他们王家对男孩的期盼。

　　刘晓晓冷着脸，往灶里加了块柴：

　　「自己要吃几碗饭，自己煮去！难道还等着我给你俩煮！」

　　这意思就是留我们吃饭了。

　　她看出了我的想法，没好气的瞪我一眼：「老太太都开口了，我还敢不听？」

　　虽然我和她交往不多，但也看出了，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不然，她怎会心甘情愿照顾何晓梅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