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等到顾时宴穿着一身西装冲到医院的时候，

　　正好看见穿着病服的孟染满脸苍白又憔悴地从手术室走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跑过去，按住她的双臂，像是疯了一样地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孟染？！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孟染刚做完手术，被这么晃，浑身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地疼。

　　她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可她依旧笑着说：

　　“顾时宴，因为你说的保护，就像狗屁一样。”

　　顾时宴一愣，痛苦之色瞬间蔓延了他整张面孔，他的音色有些颤抖：

　　“是因为我要和付念时合作？还是我不让你出国？”

　　“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商量，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你不想我做的事我都可以不做……”

　　“真的吗？”

　　孟染嗤笑反问，

　　她虚弱地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丢在顾时宴的身上。

　　“难道这件事，也是我要求你做的吗？”

　　照片纷纷扬扬地洒到地上。

　　顾时宴一低头，就能看见照片里自己和付念时纠缠的脸。

　　“不！不！这……”

　　顾时宴蹲下身子快速地一张一张捡起来，满脸的崩溃之色，

　　他想解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想让自己捡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他的染染就看不见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不用捡了！我全都看过了！”

　　可下一秒，孟染的话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不要！染染！”

　　顾时宴把孟染一把揽进怀里，像疯了一般地把她越抱越紧，

　　他害怕，他现在真的好害怕，他只能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不要离开我染染！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

　　顾时宴紧紧地揽着她，不敢去看她现在的表情。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回忆起那天：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决赛那天，飞机没有晚点……”

　　“我回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只是在我见到你之前，付念时先找到我。”

　　“她说，她在舞台上安排了人，设好了陷阱，如果我不同意，她就会启动机关。

　　到那时，你可能会失去你的腿，甚至是你的性命！”

　　“当时，我看着在台上熠熠生辉的你，我只能选择保护你。”

　　“你明白吗？是她给我下了药啊！

　　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染染。

　　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说完这些，顾时宴终于慢慢松开孟染，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期待得到哪怕只有一点她的正面回应。

　　“你能理解我的，对吗染染？”

　　可他的孟染只是无声地笑了，

　　她睁开眼，看向顾时宴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甚至连温度都没有。

　　“你以为这是你们第一次的照片吗？”

　　“顾时宴，你这套装大英雄的戏码还要演到几岁？”

　　“就连当初那个猥亵我的老师，也是你请来的演员，不是吗？”

　　顾时宴呼吸一滞。

　　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染染会知道这些？

　　“别走……求求你……”

　　所有苍白的解释都说完后，他只剩下这一句话。

　　可无论他的眼神有多痛苦、有多哀求，

　　孟染也只是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挪下来：

　　“顾时宴，我们，结束了。”

　　孟染扯开他的手，即使走得颤颤巍巍，也依旧一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