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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手中的通话早已结束。

  太阳穴突突跳着又疼痛起来,仿佛在拼命挣破什么。

  我昏沉地蜷缩在床上,疲累乏力极了。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好似做了一场大梦,回到四十年前。

  那是1979年的港大,有陆以寒与文婷,还有我,恰少年。

  那时的陆以寒,是港大出名的清冷学霸,文婷是几乎全校男生的白月光。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金童玉女,是神仙情侣。

  而我是人人口中持靓行凶,灿若玫瑰,多金又无情的大小姐。

  陆以寒与文婷在象牙塔里谈天说地,在月光湖畔吟诗作曲之际。

  我在酒局宴会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野心勃勃地开启自己的事业。

  并无交集。

  直到大四文婷突然退学,这对鸳鸯也各自分飞。

  陆以寒如常毕业,进入了我父亲的公司。

  父亲是一直想要物色一位合格的继承人的。

  没错,即便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是选择要把家业交到别人手中。

  因为我是女人,也因为,他恨我的身上流着母亲的血。

  他一心要给我找个有能力却听话,还肯入赘的男人。

  那些年,前赴后继的人不少,却鲜有人入得了他的眼。

  也不知道陆以寒是如何讨得他的欢心。

  总之,父亲很快地将陆以寒带在身边各种应酬,让这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快速在商界崭露头角。

  当他第一次将陆以寒带回家引荐给我时,我沉默了许久。

  那时陆以寒在餐桌上手忙脚乱地剥蟹给我。

  他不太会剥,弄的满头大汗,还不小心刺伤了手。

  陆以寒面上红的似是要滴出血,窘迫地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掩住受伤的手指。

  我挑剔地打量了面前这个男人许久。

  模样白净,气质清隽。

  踏实肯干,安静不多话,见识也不算多,看起来会是那种很省心很会伺候的人夫。

  他的确,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完美的赘婿人选。

  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屡屡挑刺,为难他。

  某次隆冬深夜,我突然忆起幼时在葡城尝过的一家绿豆糕的味道。

  陆以寒知道了,一句话没说,买了凌晨最早去葡城的火车票。

  第二日冒着风雪,傍晚才赶到我家门前,从怀中掏出那油纸包着的绿豆糕。

  那时候的陆以寒站在漫天的大雪里,眉毛头发上都点缀着白雪。

  鼻尖冻的通红,笑容几分欣喜,又有些小心翼翼。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的糕点早已冷硬,碎成了渣。

  他的面色一下子黯淡了,懊恼地捶了下头:

  “肯定是放凉了回生,加上一路颠簸,才碎了,都怪我不小心。”

  我握着冷硬的糕点,面不改色,心里却莫名地塌陷了一块。

  有一次,我问他:

  “为什么,陆以寒,你没有脾气吗?”

  彼时他蹲在我身前,捧着我的脚,细致地给我剪指甲。

  我掐起他的下巴,他眼睛里是近乎哀求的诚恳:“念念,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盯着他,许久,突然缓缓笑开:“那文婷呢?”

  陆以寒没有立刻答复我,他沉默了。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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