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婢女带我过去时喜儿已向我说明缘由。

　　“小姐们在前院与诸位公子玩，相府小姐不见二小姐，怕府上招待不周，惹驸马爷震怒，派了好些人去寻。”

　　“后院也寻遍了，府里的马车也还在。”

　　“相府小姐怕二小姐出什么意外，说要去厢房看看。”

　　“其他小姐也跟着去了。”

　　“……后来听到西厢房有动静，就开了门。”

　　“结果……”

　　喜儿欲言又止。

　　“如何？”我问。

　　“看到二小姐坐在四殿下腿上，两人好不亲昵。”

　　我额角青筋跳了跳：“我还没出手，她就把自己作死了。”

　　喜儿恨恨道：“长公主府的名声都被她败坏了。”

　　“沈逸呢？”

　　“四殿下当场起身给相府小姐赔罪，说实在不该惊扰，过后让皇子府的人抬些礼来赔罪，就丢下二小姐走了。”

　　我一晒，鄙夷道：“沈逸还是这般没有担当。”

　　当我到了西厢房时，顾念念正掩面而泣。

　　我歉意道：“给相府添麻烦了。”

　　相府小姐好脾气道：“无妨，只是我这宴会怕是留不住她了。”

　　“我马上把她带回去。”

　　可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一日，顾念念在相府公然勾引沈逸的事便传得人尽皆知了。好歹众人还顾及些长公主府，提起来只说她是附马爷的私生女。

　　而在朝堂上，沈逸经手的案子也一再出现问题。

　　陛下的御前公公带着圣旨来府上时，我还有点愣怔。

　　“郡主受委屈了，”御前公公弯腰亲自扶起我，“您与四殿下的婚约解除了。”

　　“陛下原本还想赐封您为公主，秦王殿下说不妥。”

　　“但陛下记挂着您，把江南的皇家园林给了您。”

　　我瞥了眼父亲眼热的模样，笑了笑。

　　“这倒是贵重了。”

　　御前公公也了然道：“这是单单给郡主的园林，不是给长公主府的。只挂在郡主名下。”

　　“那就多谢陛下了。”

　　“这事，你做的？”

　　与沈年见面时，我随口问。

　　“不是，若是孤出手，定更周全。”

　　沈年坦然道。

　　我“啧啧”两声：“果真是自作自受了。”

　　沈年将糖满堂的糕点推至我面前，慢条斯理。

　　“沈逸已经被封周王，在山海设府，一月后出京。”

　　山海在边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说，那里常年黄沙遍地，税收也少，不富庶。更重要的是，我外祖一家当年就是在那击退蛮夷，救了当今陛下，这是在敲打沈逸。

　　闻言，我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你做的？”

　　“不错。”

　　“不过，边贸也归沈逸。”沈年惋惜道。

　　“这也不错了。”

　　“皇兄在朝堂上对沈逸大肆斥责，沈逸丢尽了脸。”沈年尽可能的告诉我过程。

　　“沈逸负责的江南水灾，掌管不利，底下人偷奸耍滑，借此买卖官职。沈逸虽浑然不知，可到底是他手下的人。皇兄龙颜大怒，加之此事，皇兄直接把他打发了，非诏不得回京。”

　　“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也是你做的？”

　　沈年谦虚道。

　　“孤只是揭发，再推波助澜罢了。”

　　“听说陛下原要封我为公主，怎么你是不喜欢我这个外甥女吗？”我故意问。

　　沈年瞧了我一眼，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眉心。

　　“孤还不缺外甥女。”

　　“再说，孤只比你大七岁。”

　　“呀，原来秦王殿下今年二十有三了。”

　　沈年忍了忍，没好气：“小没良心。”

　　马车停在府外，我刚下马，莫总管迎上来，借着搀我的劲低声汇报。

　　“驸马爷正发火呢。”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进堂屋，一个茶盏飞过来，“啪”的裂开在我脚边。

　　我止步，站在堂屋门口，往里扫了一眼。

　　父亲坐在首座，怒容满面。

　　顾念念则坐在下首，抽泣着，双眼通红，一名美貌妇人低声安慰她。

　　显然，这就是顾念念那个外室娘了。

　　顾念念带着哭腔：“姐姐若是不喜我，直说便是，何苦要坏了妹妹的姻缘？”

　　我不耻下问：“你怎会觉得我未婚夫是你的姻缘？”

　　顾念念噎住了。

　　那名妇人忽然嚎啕大哭：“爷，妾身孤身拉扯念念长大，从前长公主不许妾进门，要妾做外室来羞辱妾便罢了，如今念念是府里的二小姐，竟也被欺辱。”

　　那妇人对父亲哭了半天，又膝行至我面前，伸手便要拉我的裙摆。

　　我躲开，那妇人拉了个空，对我哭道。

　　“大小姐，念念那么听话，你为何苦苦相逼？如今闹到这份上，长公主府也不甚好看啊！“

　　父亲紧跟其后，怒喝。

　　“顾荣，念念是你妹妹，你坏她名声，叫她今后如何做人？”

　　“你怎的如此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