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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额头往上被缝合了十一针,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周锦年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他哑声开口道:「疼吗?」
他的眼底裹挟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的心不由一颤。
一时招架不住,我言不达意的一通乱说:「哈哈,没有没有,我早习惯了,皮厚着呢!」
死一般的沉默过后,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残存的温暖。
当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
周锦年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娶的新老婆还带了一个小他五岁的妹妹。
他爸将全部的爱和关注都给了后妈和妹妹。
妹妹有过敏性鼻炎,受不了江南的潮湿,爸爸就举家搬去了海南。
周锦年成了被剩下的那个。
时隔两年没回家的爸爸带着妹妹回来看他。
刚到家,妹妹就止不住的打喷嚏。
他爸心疼坏了,马上就订了回程的机票,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就又匆匆走了。
只有那盒妹妹忘拿的卡通创可贴证明他们短暂的回来过。
那天,他大醉一场,跟校外的混混起冲突动起手来,才有了我见他的第一次。
我原以为,周锦年一定是被滋润在爱里长大的,才会浑身都散发着善意与温暖。
没想到,他也同样挣扎在苦痛的泥潭里翻不了身。
在安静的病房里,我们的心灵似乎彼此呼应。仿佛我们能够相互扶持,共同携手面对未来的一切。
我在医院住院观察了两天,医生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就办了出院手续。
途中,我妈给我发了条微信。
她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给我租了套房子。
大概是我爸把这件事闹得家里人尽皆知了,我妈知道我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
房子不大,是个只有二三十平的小户型。
但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我妈用心布置过的。
小小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沓崭新的钞票。
我鼻子一酸,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我妈把我的所有后路铺好了。
在没有我爸的空间里,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